莞柔在水榭上放置了一张竹编的躺椅,她侧卧着,飘逸宽大的裙幅自边沿垂下来,薄薄的一层随风轻动,似闺房内别致的帘帐。
对着满天的星星,她看了很久。
身前的茶炉颤出轻微的响动,炉底的炭红若隐若现,偶尔迸出一点火星子。茶炉炉身甚是别致,一剪梅花描得枝干有力,一只寒雀绘得栩栩如生
眼前的一切令莞柔感受到了暂时的心安。她阖上双目,静静地聆听煎茶的声音,那颇有节奏的噗嗤噗嗤声,像是心跳,微弱却不失稳健。
莞柔朝炉底添了一把花尸,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这真是个美好的夜晚。
然而,这样的悠然宁静并没有持续很久。莞柔听见有人在绿移之外呼唤着自己。
起初,以为是小盹时的梦,是幻听。可睁开眼时,叫唤声却更加清晰了。
是琅寂!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很是怔忡。
他来找她了。
抬首,满天的星,依旧那般明亮。此时的大漠,是空旷而寂寥的。而琅寂站在大漠之中,孑然孤影定被拉得很长很长。
心头一阵不忍。
可又回想起白日里羲千皓的那些话,莞柔迟疑了。
“上策,就是你要将心中的真实想法用最直接的言语告知他,而后便狠下心肠断绝来往;中策,则是维持现状,以你如今的方式,委婉地拖延,理想结果是让他知难而退;至于下策,那便是迫使自己顺从他的心意,若你下决心答应了他,此事倒也有个了结。”
“和你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吗?让他不伤心,谁知道呢。除非天上再掉下个绝代佳人给他。其实本王对于这类伤春悲秋的情感纠葛毫不了解。只是本王就事论事,你这种情况,就如同行军打仗,要明事理知进退。若你有足够的耐心和精力,便可选择同敌人打个持久战。如若一直消极应对,直到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奋起反击,那便为时已晚。”
或许狠心方是出路。
莞柔用力地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听着茶炉发出轻微的闷响。四下寂静,可她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像是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月影散而瞬间闭合,涟漪荡而久不休止。
花尸还剩下半坛子。
莞柔于心不忍,只得妥协一步。
她唤道:“画羽,画羽你歇息了吗?”
片刻后,只见画羽向水榭赶来。她见莞柔唤得急切,忙道:“来了来了,姑娘这是怎么了?”
以手支颐,莞柔卧姿慵懒。
“画羽,你可曾睡下了?”
画羽回答:“不曾,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莞柔道:“这么晚却叨扰与你真是抱歉。只是画羽,我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帮我。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