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她歌声清丽，唱时又携着点淡淡的哀愁和无奈。将这四季变更之中草木春荣冬死的命运表达得淋漓尽致。

赫连宇真把玩着精致的夜光杯，领略着歌舞的精彩处，心想这大泽的皇家，还是会过日子。

“皓王殿下，大泽的歌舞果然不同凡响，精彩精彩。”

羲千皓不咸不淡地一笑，将见底的酒杯放在边侧，身旁的婢女主动给他添了酒。

他含笑对赫连宇真说：“烈族的歌舞也并不逊色，单于此次不是带了贵国最出色的舞姬来给宴会压轴吗？本王心中可是期待得很呐！”说着羲千皓端起酒杯朝他敬去。

赫连宇真饮下酒水，道：“在下也很期待皓王殿下所准备的压轴节目。此次切磋，又有各国使臣当场裁判，你我两国的歌舞文化，今后定能取长补短，互勉互进。”

闻言，羲千皓不动声色地饮着酒，指腹轻轻地摩擦着酒杯，眉宇微微一动。心想这赫连宇真真是好算计，前些日子竟向自己提出了这斗舞的请求。而这斗舞的规则则是由双方各自准备一个最后压轴的节目。演完后，教各国的使臣掷票而定胜负。这面上虽像是掷票比舞，内里却是在试探西域各小国心中归属……

所以，节目好不好看，其实并不重要。

一场不花成本，却又结果精确的试探，赫连宇真这个算盘，打得倒是够响亮。

此时，四季吟已演毕。与之前不同的乐声响起，旋律由缓到快。舞姬身着长舞衣，动作柔软酥绵。那荡漾的柳腰与飘逸的长袖，在节奏间起落变幻，令人移不开眼。此舞名曰绿腰，乃为娟秀和优雅的典范。

只见领舞的舞姬，正背对着羲千皓与赫连宇真，从左肩侧过半个脸来，微微抬起的纤足正要踏下去，双手在背后如推波般向两边缓缓分开。然就这一瞬，竟频生媚态，令人心猿意马。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却让羲千皓想起了初见莞柔时，她在大漠黄昏下的舞蹈。那舞姿，美得令人震撼，美得令人窒息。如皎洁的月光，澄明的清水，无尘的空气。反倒是这惹眼的绿腰之舞，同她一比，当真俗气的很。

然而羲千皓虽心里想着莞柔，嘴上却同赫连宇真说：“单于这话说的极是。古训说得好，有容乃大。我堂堂大泽天朝上国，确是该兼收并蓄，博采众长。”

赫连宇真玩味地笑道：“殿下的风度实在是令人佩服。不过殿下，在下今日最高兴的事，却是能与殿下您同堂而坐，把酒言欢。汉人有句话说得好，知己难求，难道殿下不觉得你我之间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吗？”

羲千皓一怔，笑意中忽多了层嫌弃，与这赫连宇真打哑谜似地演着戏，当真很累：“赫连宇真，你得了吧，本王知道你这次的目的并不那么简单。但本王想要提醒你的是，永远不要想着打本王的主意，本王这就是道无缝的墙，你想觑空子，下辈子吧。”

赫连宇真朗笑，随即压低了声色言道：“殿下果然耿直，大不同于当今圣上。不过殿下，以您的雄才大略，难道就没想过，要取而代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