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民风开放,男女平权不仅在朝堂,同样在青楼。洛阳城中不仅有天香阁,还有越人馆。
越人馆是洛阳的一家男风馆,馆中小倌个个容貌昳丽,才艺出众。越人馆头牌檀衣,更是绝色。无论男女老少,见到他都不免感叹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当真想问一句,今夕何夕,得见公子?故而,人们大多叫檀衣一声玉公子。
檀衣善鼓琴,苏染来捧他的场,每每都坐在二楼正对檀衣奏乐的位置,她打赏的钱从来都是最多的,所以只要是檀衣的场,二楼的那个位置都是留给苏染的。
这日,檀衣正在演奏一曲高山流水,琴音绕梁,引人入胜。二楼的位置突然传来铮铮一声拨弦,铿锵有力,乱了他的琴声。听琴的客人正欲叫骂,琴声却再起,是从二楼传来的。这次,客人们忘记被打断的扫兴和恼怒,忘记了自己身在青楼,只见月出于高山之上,悬泉泻出于山峰之间,清风徐徐,流水迢迢,远处鲛人隐隐传来的歌声,如梦似幻。
一曲奏罢,满堂的人才惊醒,爆发出阵阵叫好声。然后这声音又戛然而止,只因二楼的人缓步走了出来。
明明如月,端弘雅正。
那个男子的容貌自是倾国,眉目皆如画,但他的风华却更为令人折服。凡夫俗子怎配和他相提并论,唯有朗月清辉可与他比肩。
见到檀衣还会赞叹一句的人们,已忘记言语。男子鸣泉般的声音,打破了这无言的静默。
“玉公子。”祭疏的语气很平淡,只是称呼,没有其他意味。可在檀衣听来却觉得讽刺,在他面前,他哪里能担得起一句公子如玉。
“不知公子有何指教?”檀衣回问,纤薄的唇线轻轻抿起。
“她,不会再来。”
檀衣怔了怔,心中凄然一片。虽然祭疏未点明她是谁,但他心里明白,那二楼的位置,向来是留给苏染的。
原来,她身边已有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他还能肖想些什么呢?是他忘形了。
檀衣掩下心中的失落和苦涩,状似淡然地回道:“公子多虑了。”
祭疏没说什么,眼中一片澄澈,像透明的海水,却望不见底。在这样的眼眸前,他的秘密好似全部被看穿,包括他心底隐秘的欢喜和奢望。
那男子转身离去,还在惊艳中的人们自觉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他的高贵仿佛容不得尘世的一点侵染。
终于他的身影消失于视线里,檀衣抱起他的琴默默回了房间。
檀衣的娘亲曾是天香阁的头牌,后来生檀衣时难产,坏了身子,没几年就死了。阁里的妈妈见他小小年纪已姿色不凡,把他养了起来,待他年纪稍长,就送到了越人馆。
从小长在青楼,檀衣看惯了那些人丑陋的嘴脸和眼中掩饰不住的欲望。越人馆的小倌虽然卖艺不卖身,但身在勾栏,哪有不被人欺辱的道理,总有客人会对他们动手动脚。好在檀衣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一直都是被当成头牌培养的,不需接待那些低俗的客人,只是要多花些心思和权贵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