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笑道：“尊卑有别。”

祭疏摸了摸她的头，睨着她：“你我叔侄之间不用在意那些虚礼。”

苏染的的假笑出现了一丝裂缝。神尊，你这样乱认侄女是会遭天谴的！

苏染换上了另一种假笑，还了点对长辈的敬重在里面，“长幼有序。”

祭疏也不恼，真以长辈自居，“叔叔要在城里散散步，侄女你就跟着吧。”

苏染笑着应道：“是，叔叔。”却在祭疏身后磨了磨牙。

跟在祭疏身后，小姐们对苏染的眼神瞬间就得不太友善了。

苏染：做人真难。

路边的小摊上有面具在卖，苏染去买了个白猫面具，祭疏站在原地等她。

他看着她从灯火阑珊处，穿过人流，一步步走向自己。他在等她，从滚滚红尘中，来到自己身旁。

苏染走近，见祭疏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一个猫面具就拍在了他脸上，力道不小，脸上却带着笑，“叔叔的容貌太招摇了，还是戴个面具吧。”

苏染不知道她笑有多像一只偷到鱼的小狐狸，狡黠的样子让祭疏在面具后笑弯了眼。

祭疏也买了个猫面具，修长的手指给苏染系好带子，“阿染也戴个面具吧，莫叫那些个浪荡子瞧了去。”说道浪荡子，周身都冷了几分。

苏染没有反抗，戴个面具也好，假笑还是挺累人的活。

祭疏自然地牵起苏染的手，随着人流向河边走去。动作看似轻柔，可苏染根本挣脱不开。

“帝君……”

“何事?”

“您的手……”能不能放开?

祭疏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抬头问苏染：“有何不妥?”

面具遮挡了他倾世的容颜，只剩下一双眼，笑意盈盈，水波荡漾。苏染原本的话堵在了喉咙上，怎么也讲不出口，只能摇头说：“没事，前面很热闹，去看看吧。”

泛着水雾的河面上泊着画舫，透出暖黄色的旖旎光晕，歌姬婉转的歌声和着笙箫之音传来。人们把心愿写在花灯上，放进河里，微光在水里浮沉。

祭疏把花灯放在苏染手上，“许个愿吧，阿染。”

这些景象苏染都是苏染熟悉的，却因为年月太久有些褪色了。她之前许过很多愿望，有的成真了，有的没有，苏染早就不信了。

她松开手，花灯翻转下落，“不过唬人的把戏，帝君应当知道，天上可没人掌管这些心愿。”面具之后，苏染的脸上全是讽刺。

花灯落尽河里，很快被水浸透，沉入河底。祭疏看着苏染，眼里波光破碎，隐没在一片烟雨之中。

伴随着声声巨响，道道亮光划过夜空，绽放如同千树花开，又如星雨坠落。

苏染没能听到，祭疏喑哑的一声“阿染”，被思念和悔恨浸透，破碎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