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

万俟曦走出房门就见苏染坐在屋檐上，吹一曲清平乐。本该是欢畅的调子却被她吹得哀婉绵长，似怀念，似叹息。夜色深沉，而她的眼神比月光还要苍凉。

万俟曦觉得，还是那日笑得比春花更加明媚的苏染比较顺眼。

苏染瞥见他的身影，放下了嘴边的竹箫，眼里的情绪也散了个干净，仿佛那个在月下吹一曲哀歌的女子并不是她。

她朝他笑道：“万俟公子大半夜不睡觉吗？”

万俟曦飞身坐到她身旁，说：“你不也没睡吗？”

苏染低头摆弄着竹箫的穗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苏染。”

苏染抬头，“有事？”

万俟曦澄澈的双眸看着她，认真地问：“你可有什么心事。”

苏染笑道：“怎么?想听故事？”

万俟曦忍着想把她嘴角扳平的冲动，正色道：“若你不想笑，就不要笑。若你有心事，也可说与我听。或许我无法为你排忧解难，但憋在心里总归是不好的。”

苏染收了笑容，移开目光不看向夜空，“你想多了，我没有心事。”

万俟曦见她不愿多说，也没追问，和她一起抬头看着夜空。半晌无言。

墨黑的天上，点缀着许多星星。苏染知道，天上的每一颗星都对应着地上的一个人，而星星移动的轨迹昭示着那个人的命轨。从前，她不懂，现在她知晓了什么叫做宿命。可是满天星海，她却找不到他的那一颗。

苏染想起了她在路上卜的一卦，于是问起万俟曦来。

“我听说万俟家乃是位于北方，不知为何会在南方建立众多产业?”

万俟曦躺在屋顶上，漫不经心地回答，“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万俟家的先祖在北方难以建立功业，就去南方谋出路了吧。”

苏染笑了，“你就不怕，万俟家的先祖半夜来找你这个信口雌黄的不肖子孙?”

万俟曦朝她挑了挑眉，一副天上地下，小爷怕过谁的样子。

苏染收敛了笑意，说：“你知道吗，你和从前的我很像。”悠悠的语气里除了怀念，更多的则是怅惘。

“哦?”万俟曦来了兴致，坐直身子，想听听是怎么个像法。

“一样的懵懂无知，一样的任性妄为。”一样逃不过一个命字。苏染看着他，眸光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