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怔神间，男子的身影已隐入人群，想再找的时候，怕是寻不着了。

她拿着银子，心里微微一丝异样。但此刻顾不得多想，先保命要紧，日后如果有缘，说不定还会再遇见。

一锭银子说多也不多，几副药抓下来所剩无几。她买了些充饥的干粮，将剩下的钱塞进鞋底的一个夹缝里。这才躲到城墙根的角落里掏出干饼，慢慢嚼着。

从枯井里爬出来，做了五年的乞丐，她早就懂得越是饿的厉害，越得细嚼慢咽，这样才能把一块饼的裹腹作用发挥成两块。

吃完干粮，她鞠了一捧河里的水喝下，从水中倒影出自己脏败不堪的样貌，抬手一搅，影子七零八碎。她直起身，拎着药包打算回城郊的破庙。

突然从四周窜出来几个凶神恶煞的乞丐，弱肉强食在最低等的他们身上同样适用。

“小东西，想活命就把手里的药乖乖放下。”

秋末冬初，正是风寒高发的季节，药对于乞丐来说比填饱肚子更珍贵。

“这是救命的药，不能给你们。”

他见几个乞丐虽然也瘦，但看起来还算强壮，此药对他们暂时没有什么用处。他们抢了去，也不过是低价卖给其他乞丐。于是将药抱在怀里，不打算妥协。

“不给，就去死吧。”

几名乞丐见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气势汹汹的扑了上来。

城郊死几个乞丐很正常，没有人会在意他们，所以每天都会上演争抢食物，衣物，地盘的血战，赢者为王，败者暴尸荒野，任野狗吞食。

“死都不给你们。”

她毫无惧色，像只小狼呲着牙齿恶狠狠的说。

身后就是湍急河水，她抱紧药包，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河中冒了一朵水花，很快就恢复以往平静。

“走。”

乞丐们没抢到药，朝河中扔了几颗石子，悻悻离开了。

礼月节是漓城比较大的节日，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名门贵族前来凑热闹。

漓城四周环水，盛产鱼虾，秋天正是最肥美时节。

所以在洛水最平静的下游，聚集很多游船，船家撒网捕鱼，船中客人喝酒赏景品美食，好不惬意。

有一艘船却比较特殊，船中仅两人端坐博弈，安静低调。

“你要输了。”

青衣男子食指和中指捏着一枚黑色棋子，悠闲的举在额间，提醒对面心不在焉的黑衣少年。

“公子，您使诈。”黑衣少年不服气，撅起嘴巴抱怨。

“哦？何以见得。”青衣男子挑挑眉，将黑子毫不客气的落在制胜位置。

“您这摆明了就是《猴弈》。”黑衣少年深吸一口气，全是烤鱼的味道，心神更是不安定。

“哈哈，懂得还不少。”

男子笑着起身，踱步至船头，已是傍晚，船家都挂起了显眼的灯笼。放眼过去，点点亮光，如同天上繁星，密密麻麻。

水上也是人声鼎沸，有欢歌笑语，也有吆喝行酒，更有船与船碰撞而发生的吵骂声。无论是什么声音，都是人间浓浓的烟火气。

漓城，果然是个好地方。

“公子，我们带足了盘缠，为何不请个厨娘？”少年边收拾棋盘，边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