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我想去看爷爷。”
“好,明早我就带你去。”
许安安这才安心躺下,外面应杰也躺下了,她听见门外一声幽长的叹息声。
他知道她是做噩梦了,只是刚刚在外面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听得他心都快纠起了。到底是怎么样的恶梦能发出那样的凄厉的求救声?
半晌,黑暗中响起应杰的声音:“别怕,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的......”轻轻地,好似晚风拂过。
她已经半点睡意都无,即使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她以为只要离了那座监狱,她就可以逃脱那些折磨苦难,可是……
那些折磨留下的阴影,却犹如刀刻般留在她心间,难以磨灭。挥之不去。不愿想起,却仍是时不时会浮现,令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刚刚那梦,是她实实在在的经历。
他们是在爷爷去世后一个月动手的。落魄的许振庭死了,她许安安最后的靠山也随之崩塌。他们都欺凌她,殴打、关黑屋、最脏最累的活儿都丢给她。甚至后来差点遭到了监狱长的强暴。她为了反抗,一直抵抗、一直哭闹,最后还被打得半死。
那晚她在监狱中差点被打死,又被抢救过来的事,监狱外没有一个人知道,苏的家人不知道,沈晟也不知道。除了监狱长刻意隔断消息外,还因为他们都很厌恶她,不曾来探过她。
她这一晚就这么想着,忘了时间。直到晓蝶推门进来叫自己时,她才察觉,已经天亮了。
清晨,应杰带着她和晓蝶来到公墓。这是一处分外清静的地方。四周种满了苍绿的柏树,一块块灰白的墓碑肃穆的屹立着。
应杰走在前面,在一处墓碑下停下来,才出声解释:“大小姐,这就是老爷的墓。”
晓蝶乖巧的将篮子里的果品、香烛拿出来依次摆好。
爷爷……
许安安缓缓上前一步,望着那墓碑上,黑白分明的照片。
照片上的老者,满头华发,脸上神情不威而露。这只是他对外人常有的神态,冷言刻板。
而唯独对她是那样的和蔼宠溺,时常对着她笑,那笑容暖暖的从眼底一直蔓延心间。
可如今,爷爷永远也不会对她笑了,或许爷爷这次真的生气了。
一瞬间,她泪如雨下。
“爷爷……”
趔趄着一步步前进,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口,钻心的痛。走进碑前,“扑通”一声,猛的跪了下去,重重的嗑起了头。
“爷爷,对不起!不肖孙女来看你了!”
“爷爷,对不起!不肖孙女来看你了!”
......
除了这这句话,她找不到别的话语。额头一下下嗑在冰冷的地上,咚咚咚的声音,吓得应杰和晓蝶忙来拉她。
“小姐!”
“姐姐!”
“小姐您快起来,……”
“不......都别拦我。”许安安的泪掉得更加汹涌,脑袋更是死命的磕着。因为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些。
应杰见她这样,心里很着急,更多的是心疼。苍白如纸,身子骨那么单薄,浑身的苦涩与卑微,如何还折腾得起?
他上前努力想扶起她,却不敢抱她。
“姐姐......呜呜......你快起来吧。”晓蝶力气小又拉不起来她,急得直哭:“呜呜……晓蝶见你这样……真的好难过......呜呜......”
那些年是她的不懂事,让爷爷心寒。脾气固执任性,明知不可能的事,自己却偏偏要一头载进去,最后铸成了大错。
当初她被关在监狱中,得知爷爷病重的消息,自己却不能去看他。那时的她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在爷爷临终时,见他最后一面都做不到。
一想到这些,她只觉得有一股甜腻的血腥从胸腔中逆流冲出。腾地,只觉眼前一黑。耳畔晓蝶的哭喊声,变得遥远而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