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海诺把手提箱里所有的纸质文件都翻了出来,她把每一处可能出现夹层的纸张都用刀片从中间划开,包括箱子里的暗格也从头到脚的搜索了好几遍。莫海诺找得很仔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什么,或许是一张纸,也或许是一枚芯片,莫海诺总觉得自己被送到这里是莫昆安排好的。 她想到了那张目的地名为“皇家海港”的地图,一定是莫昆放进去的,莫海诺想,因为金属箱一开始并不是她所有,从上级手中得到箱子的时候,地图肯定就已经在里面了,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她没有发现。 她把地图重新铺在桌上,时不时地拿起来对准油灯,她还沾了水在手指上,小心地将泛黄的纸片局部弄湿。 结果一无所获。 有人在门外敲了两下。 “谁?”莫海诺抓起床单将桌上的东西整个盖住。 “我以为你应该很熟悉我敲门的声音。”杰克轻慢地道,“还有我的脚步声,你不是总能在我靠近门口之前就知道是我来了吗。” 莫海诺为杰克开了门,不怎么热情地问道:“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杰克像往常那样打算进屋,却被莫海诺拦在在外面,“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的关系还不如你住在船舱底下的日子,我很怀念那段你每次都把我请进来的时光。” 莫海诺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床单,微微隆起的高度预示着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当然有事。”杰克说,他摆动手指,试图让莫海诺注意到他,“船员告诉我,你去地牢两次,每次都超过30分钟,我相信30分钟足够商量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何况你还用了两个30分钟。” 莫海诺不敢确定杰克是否值得信任,他只是垂怜她的美色,以及行事作风乖戾。而这样的人往往更难看穿,不像巴博萨满脸写着“我是坏蛋”。 “杰克,你认识昆.莫吗?”莫海诺试探性地问。 杰克露出茫然地眼神,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听上去像是一个名字,你的第几任情人?” “进来吧。”莫海诺为杰克让出一点空间,海船船长像得到特赦似得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莫海诺很快关上门,并上了锁。 杰克听到锁扣的哐哐声时不由自主地转过身,他下意识地退到一个柜子的旁边,格外警惕地面对着莫海诺。 “你在干什么?”莫海诺不解地看着他滑稽的样子。 杰克勾起兰花指挠了挠下巴,他的两戳小胡辫绑带换成了一对嵌着猫眼石的细绳:“欣赏你。”他假惺惺地说,“这个距离这个角度可以让我充分地认识到你的美丽。” 过于明显的谎言在莫海诺听来不免感到好笑:“原来你也不信任我。”她走到桌前,犹豫着要不要给杰克展示下面的东西。 杰克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也(too)?”他展露出那副怎么都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咧嘴笑脸,“你原本打算怎么对付我,用我们对付巴博萨的计划?我觉得我值得更费力气的方式。” “少说点废话让你过敏吗?”莫海诺坐了下来,背对着杰克,“想知道我跟巴博萨的谈话内容就过来坐。” 杰克表现得顺从又愉悦,他似乎不在意刚才的紧张:“我应该带酒过来。”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到莫海诺的旁边,“我想这会是漫长的一夜。” 莫海诺道:“我需要你保持清醒,接下来的谈话势必会让你惊讶或者把我当成疯子女巫什么的。” 杰克留意到了桌布底下的若干凸起,他本能地想要揭开看个究竟,莫海诺扣住了他的手腕,杰克的肌肉明显一紧。他没有动,连眉毛也没跳一下,但另一只手在预感到危机前便摸上了枪柄。 “你准备朝我来一枪?”莫海诺轻笑了一声,她离他很近,这个距离对谁都没有安全可言。 杰克放松了自己,他摸枪的手渐渐移到了别处:“没有。”他极力否认,带着笑意,“只是无意识的动作,不用放在心上,真的。” 莫海诺没有为此感到不悦,相反,她好像明白杰克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他比她想象中的更警觉,杰克对周遭的事与人有着敏锐地洞察力,他之所以表现出散漫是因为他早就把一切看透。然而他看不透莫海诺,但她对他又极具吸引力,杰克表面轻浮,实则试探,不断的深入了解,这个过程很有挑战性。 莫海诺放开了手,她一点一点地将床单卷起来,桌子上散乱的物件慢慢呈现在杰克的眼下:“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杰克的手腕还留有莫海诺的余温,他轻抚那个部位,开口问道:“那你从哪儿来?” “300年后。”莫海诺道。 莫海诺不敢保证杰克听懂了多少,她把她如何出现在黑珍珠号附近的原因讲给他听,她在杰克的眼睛里找不到情绪。莫海诺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向他解释穿越和虫洞之间的关系,杰克似懂非懂的坐立不安,他刚刚突然站起来,接着又很快坐下。 “我只是想喝点酒。”杰克解释说,“但你说的对,我需要保持清醒。” 莫海诺提起了她的父亲,还有她与巴博萨在地牢里的谈话,杰克听得认真又用力,那些钻进他脑子里的,匪夷所思的内容扰乱了海盗船长的所有思绪,他不断地舔舐嘴唇,两瓣干涩的弧度闪着水润的光泽。 “我不指望你能理解,杰克。”莫海诺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跟巴博萨商量对付你的事,那实在多此一举。” 杰克的手指在木桌边缘轻轻敲击,他像是在思考。 “所以。”杰克停下了敲打的指头,“只要到了那片海域,你就能回到300年后?” “你相信我说的?”莫海诺反问。 “你很特别,我想我强调过很多次。”杰克盯着眼前的一张写满基因公式的复印纸,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材质,纯白且细腻,这明显不是他们这儿的东西,“至少你让我明白为什么你如此特别。” 莫海诺感到十分欣慰,她对杰克当然没有多余的情愫,但她在这里只跟他最熟,既然杰克没有把她当成疯子或是别的精神病患者,那么他们开诚布公后的日子会相处得更融洽。 “我不确定能不能回去,就想试试。”莫海诺想了想说,“你真的,相信?” “为什么不?”杰克笑道,“比起你说的这些,你跟巴博萨勾搭上才令人匪夷所思。” “我也很意外。”莫海诺揉了揉太阳穴,“他认识我爸爸。” “也许他在撒谎。”杰克指出,“就像一开始你说你是啸风的人,他现在肯定知道你不是了,巴博萨非常狡猾。”他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说你狡猾。”杰克又改口,“事实上,你确实有够狡猾的。” “就算他骗我,也顶多隐瞒了他跟我爸爸的关系,不是朋友就是敌人。”莫海诺知道杰克在试图让她缓解压力,“但他们肯定见过,在你们这个年代要找一个特征跟我爸爸很像的东方男人不容易,他很有辨识度,只要不是记忆力特别差的人,只要跟他说上几句话就能记住他的样子。” 莫海诺当然有想到巴博萨也许满口谎言,但这并不是一个问题,他们的确是认识的,而且交情不浅,无论是哪种交情。 “那他一定相当英俊。”杰克说。 莫海诺点点头:“就是脾气非常古怪。” 杰克不置可否,他对男人的长相没有兴趣:“他还活着吗,我是说,你的父亲?” “不知道。” “没关系。”杰克没头没脑地说,“有时候我也不确定我爸爸是不是活着。”他偷偷地做了一个怪脸,杰克知道他的父亲在海盗湾活得好好的。【注】 “这就是那颗神奇的弹头?”杰克拿着合金子弹翻来覆去的把玩,他用牙齿咬了一口。 “杰克!”莫海诺从他嘴里抢过子弹,“又不是金子。” 被杰克咬过的地方没有留下压印,反倒是当事人咧着嘴一脸的不高兴:“里面有东西,我猜是火/药,300年后的子弹也用火/药,我以为会是更特别的东西?” 杰克的话提醒了她,莫海诺把子弹的弹面对着油灯看了很久,杰克也把脸凑过来,但他只关注了子弹一会儿便将目光锁定在莫海诺的脸上。杰克惊叹于女孩儿的皮肤细嫩到超过了他见过的任何一名贵族千金,他努力克制品尝它的冲动,喉咙里发出吞咽的咕噜声。 莫海诺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了研究弹壳上,她彻底放下戒备,即使杰克离她只有不到两英寸的距离,她也没有任何不适。 脸上迎来一抹轻柔地碰触,刺痒而温热,莫海诺浑身一震,猛地回头。 杰克刚刚亲了她,毫无疑问他的胆子日益变大,杰克勾起唇角,露出迷情的笑容:“抱歉。”他情意绵长地说,“我没忍住。” 杰克擅长调情,也懂得把握分寸,他知道怎样的手段才能让女人死心塌地迷上他。 “咚”的一声,杰克的后颈被莫海诺卡住,他的脸被重重地按在桌上有点变了形。 “嘿,嘿!”杰克指着弹壳道,“弹面有一个槽,也许能打开!” 出师不利,但是没有关系,反正亲到了,而他坚信莫海诺不可能杀了自己。 “如果下次你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我就拔掉你的牙。”莫海诺放过了他。 “反应别这么大,宝贝儿。”杰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脸颊,视线始终不曾离开她冒火的眼睛。 莫海诺离他远了几步,对着杰克刚才说的槽用手指或旋转或拽扯。 杰克朝她扔过一把匕首:“用这个试试。” 莫海诺半信半疑地拿过匕首,刀尖的厚度跟凹槽刚好吻合,她刮动了几下,弹面的外壳便有了松动,她看了杰克一眼,确定杰克还坐在原位才继续下一步。 “快打开。”杰克催促,仿佛完全忘记刚才偷亲的事,“我很好奇300年后的子弹里面都装了什么。” 莫海诺花了几秒钟时间剥离了弹壳与盖面的连接,里面没有火/药,是空心的,她把弹壳倒过来对着掌心抖了两下,一个白色的小块从狭窄的弹口滑出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