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的手臂很有力,他抱着莫海诺的双肩拉向自己,低头附在女孩儿肩上半寸的位置,用胡子蹭弄着对方的脖子。两人的呼吸间掺着潮热,杰克把自己的气息打在莫海诺的颈项边缘,像是试探,又像是挑逗。 莫海诺闭着眼睛仍由对方支配,她相信以杰克的丰富阅历,今晚应该不会无趣。 杰克似乎有所顾虑,他没有展示他的饥渴,这原本是他想了几个月的好事,可当莫海诺坦诚地接受他时,杰克却显得犹豫不决。他喘了一会儿气,在持续了超过两分钟的停顿后,他才把嘴转移到莫海诺的唇齿之间。 滚烫的湿吻比莫海诺想象的温柔多了,杰克表现得相当克制,尽管他的气息絮乱无章,身体的热浪四溢。他的舌头只在女孩儿的口腔待了一小会儿便游离到了唇瓣的外面,杰克的每一个动作都循规蹈矩,就连无处安放的双手也只是揽在莫海诺的腰部和背脊,并没有深入进衣服内侧的趋势。 “不用在意我的伤。”莫海诺鼓励他说,“我知道你能完美避开。”身下的沙土干净又柔软,空气中布满了树叶的清香,耳边是浪花拍打海岸的脆响,这会是一次难忘的欢爱。 她话音刚落,杰克就像触电似的弹开了,他不断地吞咽着唾液,眼睛瞪得很大。 “怎么了?”莫海诺不由得好笑,“我不会打你的,我是不是说过跟你在一起很愉快?” 杰克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动心”是个可怕的字眼,这意味着坠入爱河,发展恋情,成为伴侣,婚姻,以及生儿育女。这一切的因果关系全是杰克最为害怕的东西,它们会限制他的未来,束缚他的人生,随之而来的麻烦更是数也数不完。 从他在第一个胸部丰满的女性那里品尝到生理乐趣的那天起,杰克就懂得如何选择一夜情对象,他不会对那种看上去温顺而传统的姑娘下手,即便他完全懂得如何轻易地俘获她们玻璃似的真心。 杰克不需要真心,也不想要真心,他只跟轻浮又肤浅的女人上床,结束后一拍两散谁也不会记得彼此。 杰克从不否认自己毫无责任感,但他绝不认为自己是个混蛋。 可就在刚才,当他们的舌头交叠撕磨的那刻,杰克的脑海里竟然产生出跟莫海诺永远在一起的想法,他甚至设想他们的婚礼现场肯定要用到大量的向日葵做装饰(莫海诺曾经说过她喜欢向日葵这件事杰克也记得该死的清楚)。 这个荒唐的念头让杰克感到恐惧,归结于源头,是因为莫海诺跟他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样,她不属于杰克熟悉的任何一种女人。 杰克想,他仅仅被她迷晕了头,而不是真的动了心,只要他远离她一点儿,就可以避免糟糕的事情发生。 “不。”杰克站起身,“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我不,不想上你。” “你不想?”莫海诺笑道,“显然你的身体比你的嘴更诚实。” 杰克的裤头支起了帐篷,然而让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男性特征第一次令杰克无地自容。 “我没想到你也有纯情的一面。”比起杰克的扭捏,莫海诺反倒没有顾忌,“不用担心我会纠缠你,你想要,而我刚好不排斥,而且你的吻技不错,是我喜欢的力度。”唯一的麻烦大概是没有安全套,不过莫海诺相信她应该不至于一次就中招。 杰克的喉咙又干又痒,他不得不转身避开莫海诺的目光。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莫海诺对着他的背影说,“过了今晚,我就没有那个心情了。” 杰克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违背心意地说:“我只是想吓唬你,只是这样。”他狼狈地舔舐着嘴角,“你觉得我会对一个大腿有裂缝的姑娘表现出兴趣来吗?”杰克不小心踢翻了酒瓶,酒水弄湿了他的脚背,“见鬼。” 他有兴趣极了! 不管杰克出于何种原因表现得反常,这对莫海诺来说终究不是坏事,她确实不介意跟杰克睡一觉,甚至一分钟前对此还有所期待,但她依然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像几个月前那样纯粹,一旦发生关系而不能马上建立私人空间,他们未来的朝昔相处就会变得非常尴尬。 或许杰克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他才戛然而止,莫海诺不得而知,但男人的身体远比女人的反应剧烈,可怜的杰克只能躲在一棵树干的后面脱掉裤子自己解决。 莫海诺看不到杰克的正面,黑夜将他遮盖得很严实,但他轻微的晃动所表达的身体语言昭然若揭。莫海诺还是有点失望,也可以说是沮丧的,孤男寡女的荒岛之上,唯一的男人却是靠自/慰发泄欲望,这很难不让莫海诺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杰克大概在一小时后回到了篝火旁边,他往里面加了几根木头保持火苗的旺盛。 “看来不止10分钟。”莫海诺冷不防地调侃他。 杰克恼火地说:“这就是你对待救过你三次,也许是四次的人的态度?”杰克的脸很红,只是火光照不出他真实的颜色,“不会再有第五次。”他嘟囔着,“也不会有鱼了,一条都没有。” “你在生什么气。”莫海诺忍不住取笑他,“是你自己放弃的。” 杰克背对着她躺了下去,不再吭声。 莫海诺是被一阵刺痒的不适感弄醒的,篝火小了很多,光线不那么清晰了,杰克枕着一个酒瓶睡得酣香。莫海诺掀开布料查看伤势,没有感染的迹象,被她强行缝合的肌肉好像也没有发炎。 “你感觉怎么样?”杰克醒了。 “不确定。”莫海诺回答的模棱两可,她伤得很严重,理论上来讲,今天晚上发烧的可能性很大,没有药物和正规的医疗处理,随之而来的并发症难以预料。 然而除了伤口传来的痒痛之外,莫海诺没有多余的病症出现。 “我再去抓些鱼回来。”杰克坐起来,其实他不知道鱼对莫海诺能起到什么作用,除了填饱肚子,而面包和苹果足以做到这点,既然莫海诺需要它们,杰克就不会偷懒。 莫海诺笑着说:“不是一条鱼都没有了?” 杰克撅起嘴,意有所指地说:“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弄疼你。” 莫海诺耸了耸肩:“今晚还没过,你仍有机会。” 这是杰克唯一能够威胁(或者说恐吓)莫海诺的筹码,而就目前的形势,杰克的筹码已经不奏效了。 “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等天亮了再观察一下。”莫海诺没有继续戏弄他,“这个时候捕鱼太危险了,你继续睡吧,不用管我。” 杰克又躺了下去,他抱着酒瓶,眼睛睁得很大。 “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觉得你爱我。”调情的主动权转移到了莫海诺的手上,她根本不必担心杰克使出什么下流手段,她给过他机会,毫无保留的,但他放弃了。 杰克随即闭上眼睛,几秒后又睁开:“我见过跟你长得很像的姑娘。” “我以为你会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莫海诺道。 “我也以为我们见过。”杰克从身后摸出一瓶还没打开过的酒,是他从走私犯挖的地窖里偷出来的,他把酒瓶滚到莫海诺的手边,“喝一点,你的嘴唇干得要命。” “所以这是你不再继续吻我的原因吗,你喜欢湿润的嘴唇?”莫海诺打开盖子喝了一大口,酒精毕竟不是清水,解渴的效果不够显著。 杰克咄了一句莫海诺听不懂的音节,可能是西班牙语,类似“fuck”的动词:“请你忘记之前我们发生的那件事,更没必要在一分钟内提及两次。” “你讨厌我?” “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男人会对你产生负面的情感。”杰克诚实地说,“我们能说回‘跟你长得很像的姑娘’那个话题吗,看在鱼肉的份上。”他不可能当着莫海诺的面讲出“我对你非常心动”这种愚昧至极的话来,更不能让莫海诺知道他是害怕跟她睡一觉后再也做不回自己。 “好吧。”莫海诺放过了他,看在鱼肉的份上,“说说吧,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你喜欢的姑娘的故事。” “它不是我喜欢的姑娘好吗。”杰克提高音量说,“那时我才8岁。” 莫海诺愣了片刻:“它,你确定你用对单词了?” “它是一条人鱼。”杰克缓慢地说。 “我能打断你吗?” “不能。”杰克动了动手腕,“你想说什么?” 莫海诺道:“这个世界真的有人鱼?” “我就当你没有问过这个问题。”杰克不屑一顾地徐徐而道,“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人鱼,那条人鱼救了我,在我8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出海,毫无疑问跟你一样莽撞,我落水了,我发誓肯定没人发现我落水了。” 一条人鱼将小杰克托上了船,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自己看到的事实,红色的卷发,碧绿色的鱼尾,还有天使般的笑容。杰克直到18岁才知道人鱼是要吃人的,但当年把他从死亡边缘拽回来的的确是一条无比美丽的人鱼姑娘。 可能是因为自己太瘦小了不够吃? 莫海诺勉强相信所谓人鱼的故事:“我不是人鱼,更不会是救你的那条。” “显而易见。”杰克赞同地点了一下头,“尽管一开始我以为你是,直到你泡在水里的双腿没有变出尾巴来。” “有多像?”莫海诺的脑海里闪过些许片段。 “笑起来像极了。”杰克说,“如果你的头发再红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