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丛丛回头才发现,来人说的反骨仔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听人说自己有反骨,很难适应。
只见来人长得人高马大,四方脸,梳着大背头,浓眉下一双眼睛不怒而威,让人一下子便联想到成语“金刚怒目”。这“怒目”上架着一副黑边的方框眼镜,稍微作一缓冲,但仍透着精力充沛的光。他说话声音响亮浑厚,乍一听去,很像在呵斥什么人。
“李馆长,博物馆里不准大声喧哗。”何琛将放大镜放下,直起了腰,抬起了头。他身形瘦小,须得仰望对方。
侧脸见李丛丛站在一边直着眼看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发愣,便介绍道:“这个是我今年带的博士,叫李丛丛。”
“这是一个小县城博物馆的馆长,李珏,经常跑大馆来躲清闲。”
“什么躲清闲?我是来取经的。”李珏声如洪钟。
“好,你是取经的李逵。”又回头对李丛丛说:“李丛丛,我给你微信里发一篇论文,你回去好好看看,思考成熟,不要什么都随大流、唱赞歌,人云亦云,白教你了,还追过来跟我探讨成绩,你要改了观点,我才有可能认可你。”
很快,手机叮铃一响,何琛的消息过来了。李丛丛心下叫苦,早知道导师顽固,就不该过来自讨没趣。
回去之前,她还是聪明一回,先联系了何琛手下其他两位博士,张蕾和杜明宇,一对接,三人同命,不过张蕾和杜明宇手头的是何琛本人最近撰写的论文,逻辑缜密,难以挑刺,难度更上一层楼。相比较而言,弄李珏的,对李丛丛都属于手下留情了。
“名导师就是不一样,有怪癖。”李丛丛心说。
她问:“你们打算怎么样?重写吗?”
“我问过学长们了,重写也是白费劲。成绩已经板上钉钉了。”张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