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者,有名而无氏,女子则是称姓不称氏。仅有贵者才有氏,氏成为贵贱的划分,而恨自然仅仅只是一个单名“恨”。
质子圉将刀塞给恨,而后忍不住继续呕吐起来,已经将早上吃的食物全吐了出来,他终究无法做到杀人不眨眼的境界。
“何为?”一个秦国甲士见状,当即上前阻拦道。
恨伸手将人推了一把,狠狠地盯着对方道:“从公子令!”
“止戈,杀!”甲士扭头望了一眼秦穆公,旋即充满杀意地拔刀威胁。
秦穆公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不晓得对方准备做些什么,但出于谨慎考虑,进行阻拦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恨毫不怀疑对方敢直接动刀,但亦不打算违背自家公子的命令。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质子圉已经从仆从恨手里拿回匕首,然后从甲士身边走过。
甲士见状,不由得一愣,却是止住拔刀的动作。即便他如何胆大包天,亦是不敢杀眼前这位晋国未来的国君。
质子圉来到养鹅人的尸体面前,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扬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
这……
在看到质子圉竟然当众虐尸,在场的人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嫌自己的名声不够臭吗?一旦剖尸的恶名传出,各个诸侯国将会如何看待你这位未来的晋国国君?
滋滋……
质子圉宛如一个技术十分高超屠夫,因养鹅人的尸体已经开始僵化,所以几刀下去并没有见到太多的鲜血,但地上出现白花花的白肉。
随着腹部被开膛,在划破养鹅人的胃袋后,一阵令人恶心的味道扑鼻而来。
其实他化雨之时,早已经见识尸横遍野和浮尸如鱼等场景。
经历了刚刚的一番呕吐后,随着自己的身体适应这样血腥的场面,此刻的他确实不比一般的郐子手差。
“残暴!”
“堂堂晋国公子岂能如此?”
“若非亲眼所见,试问谁人敢信?”
……
周围的人纷纷伸手捂住口鼻避开腥臭味,他们发现肠子竟然已经被刺穿,很多人根本不敢看如此血腥的一幕。
哇……
公子罃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在被扶到秦穆姬身边的时候,整个人亦是抱紧自己母亲的大腿哭了出来。
秦穆姬看着可怜的儿子,此刻已经是怒火中烧:“圉虽为吾侄,今杀人剖尸,天理难容,吾晋室异类也!”
“圉之恶名,当天下知!”华山博倒不觉得这一种行为残忍,眼睛反而十分兴奋地看着质子圉开膛剖肚,此刻显得正气凛然地大声道。
虽然他的内心对质子圉这种行为是欣赏的,但他可不会忘记自己道德君子的人设,故而自然乐意于毁掉质子圉。
今日的情况必定传开,各个诸侯国知晓此事,质子圉的名声彻底毁掉,连带着晋国恐怕都要受到影响。
先是盗取秦国的祭鹅,事败因恼羞成怒当众杀了证人,而今更是杀人剖尸,如此劲爆的新闻必定成为整个周朝热度最高的话题,而质子圉必定成为声名狼藉的暴戾晋国公子。
秦穆公自然乐意看到质子圉身败名裂,却是望向一直带着竹简跟随自己的小老头道:“史石,今日之事可记下!”
“史笔如铁,记入秦史,不改一字!”秦国史官史石郑重地答道。
史石本是尹氏,因先祖尹佚任周朝太史,故以官为氏。因先祖称天子无戏言,故而惠及后代,而他史氏分支在秦国已历三代。
春秋时期的史官,就是诸侯们的小跟班,走哪跟哪记录言行。
跟后面统一王朝有所不同,这个时期的史官还起到监督国君言行,刚正不阿,国君做错事也会被史官记录下来,不会为他们遮掩。
齐国的权臣崔杼杀死了齐庄公,被大史(左史)记下:崔杼弑其君。崔杼害怕留下杀君的恶名,就将史官杀死,史官的两个弟弟接替哥哥的职事,一字不改地记下“崔杼弑其君”的事实,崔杼又杀掉了他这两个弟弟,又一个弟弟继续接替前三个哥哥的职事,照样一字没改.......崔杼只得让他写下,没有再杀。
秦穆公得意地望了一眼质子圉,又是进行吩咐:“抄录呈于王,揭质子圉恶行,当天下知之!”
“诺!”史石秉承先祖理念自然不会更改史书,但对职务内的事情自然是尽职道。
赢弄玉和美人五妹看到事情要捅到周天子那里,却是知道质子圉算是彻底完蛋了。
质子圉发现秦穆公不仅是想要自己死,而且还要让自己遗臭万年:“今日之耻,当天下知,当载史册!吾乃晋国公子,虽为秦质,然不可欺辱!”
“辱你又能如何?”华山博看着质子圉竟然看不清形势,心里冷冷发笑道。
只是下一刻,华山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而所有想到看笑话的人都呆住了。
恨已经来到尸体前从旁协助,突然伸手从胃中取物,然后满脸欣喜地展示手中之物:“鹅骨与毛,公子非罪!”
天气变幻莫测,由于一团滚滚而来的乌云笼罩上空,导致今天的天地一直阴沉沉的。只是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一方天地,一缕缕阳光喷薄而下。
在恨的手心上,正沐浴在一片阳光中,那没有消化的鹅骨和皮毛显得十分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