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寻声望过去,在看到秦穆姬的时候,在场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秦穆姬作为质子圉的亲姑母,不仅没有为质子圉洗脱,而且是要亲手将质子圉踢下深渊之中。且不说这个事情是否属实,若秦穆姬此刻不说出来,那么大家自然会认为质子圉无罪。
偏偏地,现在秦穆姬站了出来,证实养鹅人腹中的鹅肉属于她的赏赐,使事情朝着另一个方面发展。
她所赐?
美人五妹同样十分困惑地望向秦穆姬,因为她看得出秦穆姬正在撒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秦穆姬竟然是想置自己亲侄于死地。
质子圉抬头望向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姑母,若不是在梦里已经看清了一切,此刻遭到自己最敬重的姑母如此对待必定会崩溃。
只是在经历自己娘亲和妹妹身死后,自己的心亦是早已经死掉,对这位姑母只剩下恨。
质子圉最后一丝的幻想消失,显得十分平静地嘲讽道:“姑母给一奴隶赐鹅满腹,当真是女娲心肠啊!”
这……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亦是觉得这个做法不合常理。
养鹅人其实就是伯府养的一条狗,平时喂一块骨头已经天大的恩赐,还没有听说谁给自己家里的狗喂鹅肉,还让狗吃得撑撑的。
“养鹅人尽忠职守,本夫人赏赐于他,有何不可?”秦穆姬已经是修炼到家,说瞎话的本领亦是信手拈来。
赢弄玉听到秦穆姬这番说话,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
这番话落在其他人的耳中,或许觉得有此种可能性。只是她深知这位后妈对付下人的态度,别说是赐鹅肉满腹,恐怕给块骨头都是奢望。
何况她记得这两天家里并没有宰鹅,毕竟自己是最受宠的长公主,府里真要宰鹅必定给自己送来鹅肉。
质子圉知道有了秦穆姬的证词,即便无法坐实自己盗窃祭鹅,亦已经反证自己对养鹅人当众杀人剖尸的恶行。
世人都说最毒妇人心,而今看来是一点都不假。
质子圉迎着秦穆姬的目光,于是悠悠开口:“侄初到秦,闻姑妈上焚台,焚台有梯,薪旁有水,未见明火。今日看来,所传非虚!
“汝此言是何意思?”秦穆姬听到自己的小把戏被当众揭穿,顿时黑下脸来道。
质子圉知晓眼前的姑母打一开始便没有真正维护自己的父亲,自己亦不可能会维护自己,便是话锋一转:“侄儿之意,姑母当知!姑母如此厚爱奴隶,赐奴隶吃鹅满腹,确实是一段佳话!”说到这里,便是扭头望向史石:“秦太史,还请记下:秦伯夫人姬氏赐养鹅隶鹅满腹,其侄晋国公子圉盗秦伯府鹅果腹!”
此话一出,全场肃静。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任谁听着都不合理。
论地位,质子圉是晋国公子;论亲疏,质子圉是夫人的亲侄;论品德,质子圉出身于晋室,更是周室后代。
只是现在秦公夫人连自己奴隶都如此厚待,偏偏自己的侄子要盗鹅为食,落到后代的眼里又怎么真会相信质子圉盗鹅呢?
“史官,当秉笔直书,记今日之所见,不掺个人恩怨喜恶!”史石手持竹简,显得十分认真地书写道。
这……
在场的公族听到史官如此态度,不由得扭头担忧地望向秦穆姬。
任谁都能看出,这个事情必定是另有隐情,而养鹅人极可能是监守自盗。若是坚持闹到史书之上,败者将是遗臭万年。
秦穆姬的脸上浮起青筋,但很快便冷静下来:“尔之盗鹅非果腹,而是要毁秦室祭祀,伤秦国之国运!”
“若真要伤秦国国运,又因何以吾宅鹅毛为证,以为侄子为口腹之欲而烹鹅!侄为晋室嫡长子,日子不若一介隶乎?”质子圉虽然知晓无法扭转局势,但不介意给这位姑母一点难堪。
咦?
赢弄玉看到质子圉如此伶牙俐齿和逻辑清晰,美眸中闪过一抹异彩。
在场的秦室公族再看公子罃手里的鹅毛,不由得暗自摇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个奴隶都能吃上满腹的鹅肉,堂堂晋室嫡长子真会如此嘴馋,不将祭鹅丢弃而带回家里烹煮?
史石一直在旁观,此刻正在疾笔直书:“晋公子圉笑伯夫人溺隶甚己,确为天下之奇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