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辩,今盜祭鹅在先,杀人剖尸在后,该当何罪?”秦穆姬自知理亏,当即板起脸来先声夺人道。
质子圉的反应十分平静,于是扫视众人道:“今为鱼肉,公为刀殂!公母赐奴隶鹅满腹,定侄盗鹅而食,侄辩之何益,赐罪即可!”
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抗争并没有用。
即便他现在拿出证据都没用,只要自己还是秦国的一名质子,只要自己还在秦国的地盘上,那么人家便可以直接治罪。
倒不如干干脆脆任人宰割,等到自己顺利回到晋国,日后继承君位再慢慢进行清算,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尔可知罪?”秦穆公自然不会逆自己夫人的好意,当即沉着脸质问。
质子圉知晓眼前的秦穆公亦不是一个好人,定然是想趁机毁了自己:“吾言不知罪,有益乎?”
现在的事情已经十分明朗,秦穆姬打定主意要陷害自己,而秦穆公亦是借机给自己定罪,他分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在场的人员不由得暗自一叹,原本他们自然不希望质子圉好过,但现在这个结果似乎同样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赐一奴隶食鹅满腹,这个事情或许会有,但绝不是他们秦室所能发生的事,这奴隶历来都是给他们秦室重要成员殉葬的。
现在他们活生生给这位晋国公子强加罪名,这个事情不败露还好,一旦败露他们整个秦室公族的声誉都会受损。
当然,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唯有一条路走到黑,咬死这位晋国公子盗鹅杀人,让这位晋国公子声名狼藉。
“美哉!”华山博却是心情大好,看到事态按着自己所提供的思路进行演化,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个龙王笑。
“念汝为秦质,初犯,罪不体惩,禁足五日!”秦穆公的脸色一正,显得铁面无私地宣判道。
虽然他是秦国的国君,又是质子圉的姑父,但质子圉终究是晋国公子。
且不说而今天下没有因奴隶而罚贵族的先例,他这位秦国国君恶惩晋国公子很可能引发两国交战,何况他的目标是毁掉质子圉的个人声誉。
正是如此,此次处罚重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给质子圉定罪,坐实质子圉的罪行毁掉这位晋国未来国君的声誉。
质子圉听到仅仅是要禁足他五日,亏前世还以为这位姑父是念及亲情,但其实是对方的一个高明之举。
若是刑责过重,不仅易于引发晋国方面的强烈不满,而且让各诸侯国怀疑秦穆公是伺机报复,远不如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要精明。
虽然他是质子,但秦国国都并没有城池,只要他不离开秦地范围太远,基本上没有人会理会于他,他想要做什么都行。
面对要求呆在质子府五日的处罚,他亦是十分干脆地拱手道:“诺”。
夕阳下,炊烟袅袅而起。
雍邑虽然是秦国国都,但因周围都是河流与山川,倒不需要担心敌人偷袭,所以并没有在此修建城池。
圉的居所在公族的聚集区,虽然没有城墙阻拦,但圉这个质子想要从这里逃离,恐怕很难避开这么多双眼睛及哨岗。
因这个时代的青砖还没有问世,如今以土墙为主,采用实木做屋梁,而质子圉的宅子显得十分的宽阔。
“主!”家臣亮迎出来,显得规规矩矩见礼道。
家臣亮其实才刚过四旬,但整个人显得很老态,特别是那地中海,导致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了很多。
质子圉打量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小老头,心里顿时是五味杂陈,恨算一个忠仆,而眼前的亮亦是一个忠臣。
虽然在秦为质,但亦是带来了几个家臣和家奴,但那些人多是不忠之人。
“主,饭否?”家臣亮看着质子圉打量着自己,虽然心里十分困惑,但还是按着一贯的作风小心翼翼地询问。
质子圉收起感慨的情绪,摆了摆手便进行询问:“今日家中可安?”
“公送物至,正欲分往公孙宅!”家臣亮指着摆放在院中的物件,却是有些不舍地道。
质子圉记起这是家里给他送来生活费,当即走向院中查看送来的物品,同时困惑不解地道:“为何要送往公孙宅?”
“这不是公子您的吩咐吗?美人三妹自幼事双亲,孝道感人肺腑,故分财于公孙家!”家臣亮当即不解地道。
自家公子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善良,甚至善良到受人诓骗。
质子圉的眉头蹙起,想到那一个无情的女人:“她的双亲不过是好吃懒做,管他们家做甚?今后不得再送!”
上一世,他是年少不懂真正的情爱,亦不懂自己所赠东西的价值。
只是现在重活一世,他知晓谁才是自己需要关爱的那个人,而这些财物自己已经有了更好的用途。
至于美人三妹及其双亲是生是死,跟他已经再无半点关系,而他亦不会再跟这种无情之人再生任何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