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伍虽不入公族之地,然大夫董因时而往来!若钱物有差,必禀吾公之,吾公定问罪长公主。”家臣亮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显得十分认真地推敲道。
质子圉听董因这个名字,心里不由怒火中烧:“董因,不忠也!”
尽管他十分痛恨姑母一家,但晋国的卿族同样是心头之患,而这些卿族一直蚕食晋国的血肉,直到最后出现三家分晋的场景。
家臣所提到的大夫董因,正是最大的叛臣之一,害得自己最终家破人亡。
“啊?”家臣亮的眼睛一瞪,没有想到自家晋国太夫竟然不可信。
质子圉自然不会透露自己重活一次,于是加重语气:“董因之言不足信!若本公子所料不差,此中财物必遭克扣,姑母一个欺吾年幼不更事!”
“主,当如何是好?”家臣亮对质子圉是无条件相信,当即警惕地道。
质子圉知晓事情其实主要还是自己的猜测,于是提出解决方案:“尔列近期所收财物之清单,私联君父,道明一切!”
现在的交通条件十分落后,而信息传递更是困难重重,他想要跟晋国方面取得联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特别他作为秦国质子,虽然自由度是相当较高,但一直处于监视之中,而送往秦国的信件都将经过审核。
正是如此,质子圉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唯有跟自己家里取得联系,拿到他们每次送来钱财的清单。
“主,所经竹简,均由长公主过目!章程既定,不可更改!”家臣亮知道质子圉的意思,于是脸带苦涩地道。
他们来到秦国为质后,虽然他们可以将家书送回,但秦室方面担心质子圉提供情报,所以一直要求书信经由秦穆姬过目。
以前他们不认为这个事情有什么不妥,毕竟秦穆公认为秦穆姬是可信之人,而他们的晋惠公同样相信自己的姐姐会帮自己。
只是谁能想到,秦穆姬不仅是心向着秦国,而且还一直将晋惠公视为肥羊,将晋惠公送来的钱财进行克扣。
现在质子圉想要揭露自己姑母的劣迹,更是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盗鹅的罪行落在自己的头上,最核心的缘由是自己姑母替养鹅人撒了谎,但如果自己能证明自己姑母是一个失信之人呢?
若是用书信直接告知父母,不仅会引起秦穆姬的警觉和敌视,而且这封书信必定不可能送回晋国。
质子圉知晓明面的消息渠道根本行不通,突然心里一动:“派人潜回晋国!”
“秦国都城无墙,虽易出,路难行,难归晋!”家臣亮指出其中的难点,显得十分不乐观地摇头道。
他们原本就身处于秦氏公室的聚集区中,想要从这里偷偷逃离并不容易,想要从路途返回晋国更是难上加难。
当然,这种事情倒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但概率实在太低,甚至是无限接近于零。
若派遣家臣冒险潜回晋国,即便不会被晋室公族的人追回,他们所面对重重关卡,想要顺利回到晋国十分不容易,特别携带的竹筒目标过大。
质子圉知道不能寄望于运气,当即采用计谋道:“五日后,入伯府,见姑母,呈家书!遣人归,密口诉!”
“主,若是持密书,所遣之人难归,长公主恐拦留所遣之人!”家臣的眉头蹙起,却是心生忧虑地道。
质子圉已经打定主意,当即微微一笑道:“士御辉,因叛主,押归晋治其罪,姑母定不好阻拦!”
御辉本不是御氏,因马夫这个神圣的职位,所以改为御氏。此次质子圉到秦国为质,亦是一起被委派追随。
其实很多有些身份的中小贵族都会选择追随一位公子或大贵族,哪怕是要流亡国外,他们通常都会选择跟随。
毕竟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若是赌赢的话,便可得到百倍以上的回报。
这世间多少的封地,多少的国君和贵族,除了因自身血脉受封的,便是因为他们都拥有了一个从龙之功,因军功而获封地。
即便是秦国,若不是秦襄公亲率部队守护周平王东迁,哪来伯爵的封赏,自然不会有现在可以跟众诸侯国平起平坐的地位。
“苦肉计?经御辉之口,传公子之话?”家臣亮的眼睛微亮,当即欣喜地道。
质子圉笑而不语,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秦伯禁足五日,明日寻些树皮归来,别在河边觅得一处空宅,我近期要到那边小住!”
“喏!”家臣亮是一个十分守规矩的家臣,当即恭敬地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