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之意!御阳乃相马大家,素来只论马匹优劣,结果你这个小人诬与私怨,此乃君子与小人之分也!”质子圉并不会放过嘲讽的机会,更是给对方冠予小人的名头。
前世,华山博之所以能顺利迎娶姬弄玉,主要还是华山博通过以箫引鸟得到了道德君子的赞誉,而今自己便要撕掉他虚伪的面具。
华山博不可否认是一个聪明人,不然前几天亦不能给秦穆姬支出那个阴招,但其心胸十分的狭窄,更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果真是妙语!
围观的众人听到这个耳目一新的词儿,偏偏质子圉形容得那般精准,不由纷纷朝质子圉竖起了大拇指。
“不知所谓!盗鹅贼休狂,他日晋国之君未必是你!”华山博深知自己不占理,于是撂下一句恶毒的话便拂袖离开。
围观的众人纷纷摇头,只当华山博是一句诅咒的话。
质子圉是晋惠公的嫡长子,虽然听闻晋惠公老来得子,但晋国现在君弱臣强,位置必定还得交给已经成年的质子圉。
质子圉深深地望一眼离开的华山博,知晓华山博的背后正是自己那位颇有贤名的二伯,而今自己的二伯已经开始展开行动了。
御阳看着华山博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其实他知晓自己的问题所在,之所以周游列国不被重用,并不是自己相马的才能不足,很大程度上是自己说话过于直白。
此次奉命陪同秦穆公这位未来的姑爷选马,却不想竟然将对方又得罪了,今后恐怕得被这位姑爷穿小鞋了。
“千里驹在此,售金一千!”
马场的南面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当即吸引所有人的关注。
“走,过去瞧瞧!”
“据言此马神韵非常!”
“卖者自夸,眼见为实!”
……
在得知这个马市竟然有千里良驹现世,在场的众人当即纷纷散去,却是想要前去围观那一匹千里马。
虽然不一定是千里马,但这个时代的商人还是比较守信,哪怕不是一匹真正意义的千里马,其品质必定要比市面上的马匹要强。
御阳并没有前去凑热闹,事实上他已经见过了那匹骏马,而今的注意力重新落在质子圉所牵的瘦马身上。
外行人看门道,内行人看热闹。
御阳在一番上下打量后,已经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于是好奇地询问:“晋公子,何以识得此马为千里马?”
他早前并没有过多关注这匹瘦马,只是看到质子圉购得此马后,加上他主观认为质子圉是一头潜龙,故而选择认真鉴定这匹瘦马的品质。
只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当真吓一大跳,这竟然是一匹因劳累过度而暴瘦的千里马。
他感到最为稀奇的是,自己是凭着数十年的经验和与生俱来的天赋才看出这匹瘦马非比寻常,眼前这个少年人是如何看出这匹人人惨遭嫌弃瘦马的不凡呢?
“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仅此而已!”质子圉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想到梦中所见的千里马发出感慨道。
其实何止是马,人亦是如此。
在那一梦两千六百年中,他看到太多太多怀才不遇的华夏子弟,看到数之不尽的大才湮灭在滚滚红尘之中。
眼前这一匹千里马,若不是自己能看出它的不凡,定然还会跟其他怀才不遇之人那般,最终在平凡中死去。
御阳原本还想考察质子圉的相马能力,但听到这一番富有哲理的话后,于是郑重地拱手道:“公子之见,发人深省,郜人阳,受教矣!”
“世人皆以美俊辨才!汝阳之才,秦伯识焉?”质子圉的话锋一转,却是突然抛出一问道。
御阳的瞳孔迅速收缩,环顾左右发现周围的人已经散去,但还是心生警惕地道:“晋公子此话何意?”
“吾今为秦质,然尔乃千里马也,故愿将来以晋太夫厚之!”质子圉深知眼前之人的相马之才,故而决定进行招揽道。
在原来的历史中,虽然御阳最终官拜监军少宰,但远远不足够彰显出他的才能,其实在秦穆公手下并不算得到重用。
面对如此难得的人才,他于是决定进行招揽。既是为了自己能够顺利逃离秦国,亦是为了将来晋国的富国强军,而眼前的郜阳是一块重要的拼图。
御阳迎着质子圉炽炽的目光,却是一本正经地拒绝道:“吾乃公之御,此生绝不叛秦,公子切勿要再言!”
御阳原本是郜国人,以相马闻于国,正是少有大志,历经诸国求得贤主,最后选择西出潼关,来到秦国养马。
现在他好不容易遇上贤主秦穆公,而且自己成为秦穆公临时马夫,他并不打算转投这个还在秦国为质的晋国公子。
“秦伯鄙,而秦人好殉葬,请君三思!吾之诺,以渭水为誓,静候佳音!”质子圉知道接下来事态的发展,显得自信一笑道。
既然秦国是要自己死,既然秦穆公派兵帮助自己二伯征付自己,那么他不介意截胡眼前这位秦国的人才,更是打造一支可以助自己逃离秦国的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