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鸣予面无表情将手中黄纸烧尽,目光眺望向不远处的皇城。
“刘瑾?”
旋即冷笑一声,收剑入鞘,盘坐于床铺之上闭目休憩。
洛阳城某处。
先前那监视苏鸣予的道人正跪伏于正堂之下,面前是用上好的西域丝绸所制成的帘幕,依稀可见幕后有着些许烛火摇晃,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正伏于案前,并未因这道人而开口说话。
只是幕后之人不说话,自然有着其他人代劳。
“没用的东西,把他拖出去剁烂了喂狗。”堂前走出一老道,只是不同的是这人身穿的道袍并非是淡蓝,而是象征着帝王之家的明黄色。
那道人被此话骇地瑟瑟发抖,头颅更是低的不能再低,希望这幕后之人可以开口阻止这老道的狠毒刑罚。
不过事与愿违,帘幕后之人确实开口了,只是却不是那赦免之言。
“先生,这少年龙气真有如此之盛?”
老道人点点头,面色之中瞧不出悲喜。
“虽说此子龙气的确不弱,但与您相比却还是差了半筹,况且贫道观其气机,恐怕已是触及到了那生根之意,寻常手段恐是难有成效。”
幕后人先是愣神了半刻,旋即释然一笑,道:“也罢也罢,这天下龙气也不能尽归一人所有,还是给如今江湖留下些后辈种子吧!”
那蓝衣道人此时已经是心凉了半截,只是像他这种人本就是被豢养的猪狗,哪日家中要开荤腥了随手杀掉便是,毕竟在他们眼中,人命有时都不算命,更何况他这般连人命都算不上的猪狗之流?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床头,苏鸣予也是慢慢睁开了紧闭的双眸,嘴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京城浑水倒是不浅,自己这刚一踏足,便是被有心之人盯上,不过这般也好,反倒是给了他浑水摸鱼的机会。
这日,天下第一阮无生强行破境,一步迈入宗师。
苏鸣予只觉这城中狂风四起,但四下张望却好似无事发生,街边行人还是行人,花草鱼虫也还是那花草鱼虫。
皇城之中的老道双眼微眯,只觉心惊肉跳,脊背发凉,这后辈倒丝毫不逊色于他那师傅,这才三十好几的年纪便是已至这般恐怖境界,师徒二人周身龙气更是可比肩当今陛下,实在是不敢不防。
只是那郭凌风虽说实力超群,但却从未有过任何逾距之举,否则就算是这江湖之中无人可敌的千人敌万人敌又如何?百万铁骑冲杀之下也是个难逃一死的下场。
只是虽说这郭凌风并无野心,但他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弟子却是谁都说不准,虽说从未见其出手,但作为道家大能自然是有着些望气的本事,可越是窥探越是让其感到心惊,这阮无生的境界简直是一天一个样,恐怕不出二十年又是个执剑仙人,到那时他们一门两剑仙,何人再能掣肘?
可当今陛下却好似并不在意,不仅不多加理会,反倒不顾身份对这郭凌风客气有加,这可让他这自称可为刘家谋万代的大丞相相当难做。
苏鸣予望着窗外那常人难以察觉到的天地异动,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来这是武道高人破境所引起的异象,观其规模,恐怕这人已经是迈入了宗师的范畴,这京城果真是卧虎藏龙,就连这般高手也是纷纷现身,只是这股气息却是没来由地有些熟悉,但却又说不上来。
苏鸣予摇摇头,起身走出房间,在楼下随意喝了几口白粥配上一些凉菜,早餐就算是凑合过去了。
当朝天子虽说可算做明君,但却极为反感江湖人士以武乱禁,尤其是这京城之中,不管你是无名小卒还是赫赫有名的江湖大家,只要敢在这城中出手,不管是何种原因,几顿牢饭是怎么也逃不掉的,若是还不服,将之就地格杀也不是头一回的事了,这些要事楚柏子早就是提醒过苏鸣予,否则以昨夜那道士的低微实力,怎么可能逃得过苏鸣予手中之剑。
刚准备四处转转的苏鸣予却被一惊天气势震退数步,与之相距不远处,一道肉眼可见的粗壮气柱冲天而起,似乎要将这整片天空给撕裂。
在皇城外不远处的一处民宅,此时屋顶已是荡然无存,一木讷男人正踏剑御空而行。
苏鸣予眼神陡然一凝,以气驭剑,这是迈入了宗师境界的标志,这男人望着不过三十好几,竟有如此深厚内力?
虽说这般高手在别处都是会引来艳羡的目光,但此刻街道上的众人眼中却只有怜悯之色。
你武功再高,只要犯了天子的忌讳,那也是一个死字。
只是那男人却木讷得有些不像话,只是呆呆望着脚下那柄古朴大剑,似乎全然不知道这洛阳城中的规矩。
不过半刻,便看到皇城之中涌出一队铁骑,观这些人身着甲胄,正是这皇帝麾下威名赫赫的虎贲军,瞧这规模,想必至少也有着二百之数。
二百虎贲军,血洗一些小宗派都已是足够了,就算是这男人本事再通天,那也得老老实实挨上几回冲杀。
只是那男人仍是那般表情,好似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苏鸣予倒不认为区区二百虎贲军就能收拾得了一位宗师高手,当即加快脚下动作,狂奔至不远处一屋顶之上观望这场看上去毫无悬念的战斗。
那虎贲军为首统领见这男人面生,眉头微皱,声音洪亮如撞钟:“何人于此乱禁,不知道这城内规矩吗?”
御剑踏空的男人只是将目光扫向那统领一眼,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望着那远处巍峨的皇宫。
那为首之人见自己被这般无视,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虽说他这官位不算高,但有着皇帝陛下钦赐的特权,在这洛阳城中谁见了他不得客客气气点头哈腰?哪遇见过像这般狂傲的家伙?
统领手一挥,虎贲军之中的十余名弓箭手便是拉满弓弦,下一刻便是齐齐射向空中那木讷男子。
男人也不避躲,那箭头由精钢所铸的十余根箭矢甚至都无法近其身三尺之内,便好似遇见了一面无形的壁障一般纷纷无力坠落,到了他这般境界,体内真气已并非是只会供人驱使的死物,而是已经隐隐有着些许护主之意的灵气。
虽说男人并未被箭矢击中,但却并未在空中久待,身形随着那大剑缓缓下落,脚踏实地之时,那大剑也是恰如其分地回到了其手中,其上没有一丝剑罡,甚至剑锋已是有些豁口,显然并非是什么上乘好剑。
剑一入手,男人原本木讷的神情顿时来了些许神采,似乎还没习惯那以气驭剑的法门,剑不离手便是轻飘飘斩向那二百虎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