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濯池虽说也是这江湖之中成名已久的高手,但若是因此便觉得能与郭凌风一战的话,那未免也太过可笑,毕竟这七十余年来想要踩着剑仙上位的不知几何,还不是个个都铩羽而归?
而如今更是成了那江湖之中人人唾弃的朝廷走狗,想要挑战郭凌风,那更是会遭人耻笑,毕竟朝廷反感江湖人士以武乱禁人尽皆知,近些年来已经因此打压了不少江湖门派,如今你一个江湖高手跑去给人当走狗,那名声自然是臭的不能再臭了。
但郭凌风却并不恼,毕竟虽说眼前兰濯池不受人待见,但怎么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宗师高手,更何况如今身份不同,怎么说也是不能把面子上的事做得太过。
郭凌风遥立于天地之间,手中无剑,周身更是没有一丝气机散出,只是静静地望向那手持断刀的兰濯池。
这分明就是让其先出招的意思!
兰濯池也不觉得被羞辱,手中百胜平举,内力如同滔滔江河一般汇入刀身,霎时间那六丈有余的刀身之上暴射出数十丈璀璨刀芒,其上甚至还隐隐有着些许雷鸣之声,仿佛要将这被黑云遮蔽的天地给狠狠照亮。
“此招名曰滚刀雷,乃是在下锤炼千日方才悟得一刀,还请郭前辈指教!”
一旁的阮无生见到这般气势的兰濯池木讷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惊色,不愧是成名已久的老牌高手,若是他与这滚刀雷对上,恐怕怎么也逃不掉重伤的下场。
旋即低头望向掌心,喃喃自语道:“还是操之过急了吗……”
郭凌风面对这骇人刀芒只是轻轻一笑,以手为刀轻轻划过面前虚无。
下一瞬,一道剑气龙卷猛然拔地而起!狠狠朝着那刀芒而去。
这道剑气如同绞肉机一般,将那刀芒尽数崩碎,随后势头丝毫不减,直奔那已是面露绝望之色的兰濯池而去!
只是刚至其面门,那原本狂躁无比的锋锐剑气却是慢慢平歇,最后化作一阵微风划过兰濯池的双颊,随后缓缓飘散在这天地间。
原本已是等死的兰濯池此刻也是反应了过来,连忙抱拳谢道:“多谢郭前辈手下留情。”
郭凌风也未多说,转身便要离去,目光却偶然间瞥见那不远处还在回味这一剑的苏鸣予,当即脸色也是略微古怪,这等身怀大气运的后生,如今都是这般不值钱了吗?怎么跟笋芽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轮番冒出。
“倒是有趣。”郭凌风抚了抚雪白的长须,似笑非笑道,只是这眼前少年虽说气运不浅,但也还入不了他的法眼,那大成境的内力更是不值一提。
兰濯池此刻已是心如死灰,虽说郭凌风并未取他性命,但这罪魁祸首阮无生今日是怎么也不可能随他去皇帝陛下面前谢罪了,而以那位皇帝奖罚分明的性子,自己弄不好就是一个死字。
他自然也想过离开这洛阳城,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也?可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跑又能跑到哪去?
想到这,兰濯池别无他法,只好迈着沉重的步子踏入宫门,等待那位九五之尊随时会来的口谕。
只是来的并非是口谕,而是一道实打实的圣旨。
“李公公,怎么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兰濯池望着眼前身材矮小的宦官,虽说这人其貌不扬,却深得皇帝信赖,平日里就算是兰濯池这等高手想要与其搭上几句话都不是件容易事。
那被称作李公公的宦官笑了笑,这些为朝廷做事的江湖人大多一身傲骨,瞧不起他们这些阉人,但这兰濯池却少有那般臭毛病,所以对其观感倒是不错。
“陛下有旨,兰濯池镇守城内秩序失职,致使虎贲军死伤数十人,但念其拼死阻拦郭凌风二人,功过相抵,罚三月俸禄。”
因为是私下宣旨,所以流程倒是极为简洁,但这宣读内容却着实是出乎了兰濯池的意料。
以那位的性子,即使是派来羽林卫将他兰濯池就地格杀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如今只是轻飘飘一句罚俸三月便带过去了?
见兰濯池一脸不可置信之色,李公公也是笑着开口道:“兰先生也不必担心,此次你阻拦郭凌风一事陛下其实很是欣赏,只是不得不做些样子给百官们看,否则怎么也该给你封个官位坐坐。”
兰濯池眼中闪出些许恍然之色,外界传闻的皇帝陛下甚是欣赏剑仙的飘逸之姿,看来并非是那般简单。
宦官见兰濯池若有所思之色,当下又是微微一笑,收起圣旨,说道:“那咱家就不叨扰兰先生了。”
苏鸣予只觉被郭凌风那一瞥瞧得遍体生寒,那望着仿佛下一秒便会入土的老人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一柄可折断天下万般神兵的古剑,虽说手中无剑,但周身那激荡的锋锐之气却无愧于剑仙之名。
手中无剑身似剑,这大概就是剑仙的剑道了。
次日,还未到上朝的时辰,可这满朝文武百官却已是尽数到场,作为京官,他们自然是知晓昨日郭凌风在皇城外出手一事,如今便是要向龙椅上的那位好好地弹劾一下这所谓剑仙的逾距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