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楚箬看着江晚离这不知是喜是怒的表情,听着她用这不阴不阳的语气说话,内心一顿七上八下,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暴露了?
没错,少年郎,你早就暴露了。
江晚离伸了个懒腰,顺道拍了拍顾楚箬的肩膀,“刻苦练习吧!徒儿!”
于是,顾楚箬很听江晚离的话,每天都早起练功,有时会为了和张余深的关系更进一步而虚心请教剑术,然后私底下让阿秀帮他查张余深的底细。
江晚离都说了,盛南星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所以顾楚箬查到的跟张余深所说的一模一样。
经过这么十多天的相处,他觉得张余深有着一腔热血,此乃赤子之心,完全可以与他联手,尽管自己没说实话,但是好在他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
杀江晚离。
正月十五上元节,福泽镇的人们办了一场灯会,江晚离给山庄所有人又放了一天假,侍卫不必操练,丫头不用干活。戌时一到,江晚离就让张余深带着他们出山去镇上逛灯会了。
顾楚箬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小的时候住在乡下,条件有限,最多看看村口变戏法的,后来就进了宫,一住就是八年,直到十六岁那年被送进了顾府,勉强能活下去已然不易,怎么能有资格逛过上元节这样团圆的日子?
原来,上元节这天,人们都会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穿着好看的衣裳,手里提着或鲜花、或动物式样的灯笼,顾楚箬远远就看见了那摊位上的兔子灯,散发着洁白无暇而又温和的光,做得那样栩栩如生。
他走到离摊位不远的地方,在旁人察觉不到的时候看一眼,又看一眼。
织言不知从何处蹦跶出来的,手里拿了一把糖人,先给了顾楚箬一个,又给了张余深和江禾各一个。
她笑着,笑得很开心,大概十六岁的小姑娘都这样吧,这样的姑娘怎么做得了姐姐?做妹妹被大家宠着还差不多。
以后可不能叫她姐姐了。
顾楚箬接过糖人,心里想着。
“你们别光看啊,快尝一口,这糖人可甜啦!”
顾楚箬看着手里的糖人,是一匹奔腾快马,这匹马不知从何而来,不知要去何方,只知他很快乐,尽管不知前方是何路,他依然快乐,因为他是自由的。可他看起来又有些心事重重,因为他依然被人捏在手里,生死不由己。
织言挽着江禾跑到了卖面具的摊位上,那老板认识织言,就同她说,这上面的面具姑娘随便挑,挑中哪个拿走就是,不必付账。
织言很高兴,她很高兴可以省下几枚钱拿去买糕点了。
那两个姑娘互相给对方戴上了面具,然后手挽手跑进了人堆里。
顾楚箬和张余深跟在后面,始终注视着她们的行踪。
“你方才来时说盛南星去哪了?”
“益州郡。”
“益州郡距此相隔甚远,一来一回少则两月,多则半年,她去那做什么?”
张余深一边走路一边心不在焉地听顾楚箬说话,很久才想起要回答他,“不知道,大概是江晚离派她去的。”
顾楚箬白天时就觉得张余深有心事,但是他不爱说话,自己也找不到时机问,见他这会又是这副模样,突然觉得他这个人还挺有趣,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
“平日里看你把情绪都藏得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藏不住了?看你这表情······莫不是喜欢上了哪家姑娘?但是那位姑娘不爱搭理你,于是你才这般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