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诚只好如实告诉她。她显得很无奈，说：“你跟你哥是一个脾气，就是太倔了。”

“梅姐，我不是出于好奇，我是出于责任，我感觉，我哥今晚执行的这个外勤任务有危险。”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日本浪人会狗急跳墙。”书诚说，“我在学校里，我们老师都知道，国外的缉私任务是由武装人员执行的。我们中国海关，现在是用肉体去面对强敌。你断人家的财路，人家就会断你的性命！”

梅竟芳说：“这次行动是由副税务司穆林先生在现场指挥的，应该有警察支持。”

书诚指着天空，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山东是个出水泊梁山的地方。”他想到今天一天出现两条命案。

梅竟芳轻松一笑：“你的古书读多了。”

“不是，我在设身处地想我哥现在的心态。”

“什么心态？”

“他就要上调到总税务司了，他想在这里多立功，到总税务司会有一个更高的起点。可是，要通过缉私立功，太危险了！”

梅竟芳想了想，说：“要去，我陪你一起去吧。你等等我，我回去拿一个手电筒，带一点工具。”

梅竟芳问：“你打算怎么去？”

茅书诚说：“我去法国医院把车开来，凤山先生的车。”

“车子油箱里还有油吗？”

“没有了，不过，我想去商行加油。”烟台山使馆区周边有好几个汽油商行，日夜营业。书诚说，“滋大洋行应该有人。”

滋大洋行是英国人开的商行，他们卖的多半是走私汽油。

“没有油，你怎么开到商行去？”梅竟芳想了想，说，“总务课仓库可能有汽油。”

梅竟芳跟门卫打了个招呼，书诚出了门，径直去往法国医院。医院门口停着一辆黄包车，不过不是老孟。医院的门日夜敞开，书诚悄悄进去，利用汽车油箱里剩下的那一点油，把车开回东海关。

梅竟芳先到自己的宿舍，带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皮包。她特地把手伸进小皮包里摸了一下，满意地扣上包口。接着，她也离开公寓楼，出了门，顺着烟台山山道来到东海关。在办公室，打了一个神秘的电话。最后，到总务课仓库，取出一桶汽油。

当梅竟芳把一桶汽油拎到海关门口时，书诚正好把轿车也开过来了。

有车有油，书诚不知怎么弄。梅竟芳说：“这边。”然后，找到油箱盖，拧开来，说：“往里灌。”

梅竟芳把空桶扔在一边，示意海关门卫处理。这一天执勤的不是阿里，是另一个印度阿三。阿三恭敬地点头。

书诚驾车，梅竟芳坐上车。书诚有点兴奋：“梅姐，坐好了，我们向朱家圈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