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一物降一物
幸亏有一个对我人生有着巨大影响的三哥宋建礼,他是一个有生以来唯一打过我的人,而且不止一次。至于多少次我真的记不清了,似乎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次,我很小的时候就挨了他的打,并在全家引发了轩然大波。
大约是四五岁的时候,具体是因为什么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几天来我从早到晚总是心不顺,似乎无缘由的找茬胡闹,全家人都拿我没有办法。这一天是什么日子什么时辰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三哥走过来对我说:“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不然我就会惩罚你。”我一直都是被哄着,好像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警告。因此觉得特别的委屈,哭的更凶,还嚷着说:“三哥说惩罚我…”。在大家都感到束手无策之际,三哥快速把我翻身按住,对着小屁蛋就是几巴掌,如果用几个简单的形容字,就是快、准、狠。我从未受过这样的疼痛与委屈,屁股像针扎的一样,火烧火燎的难受。刹那间,声音高亢嘹亮,哭的撕心裂肺,喊得惊天动地。
家里所有人都纷纷围拢过来看,见到这场景一下子惊呆了。没有人相信三哥会打人,更没有人相信打的是我。当惊愕的目光转为愤怒,便出现了千篇一律的责怪声音,爷爷甚至举起了他的手杖,一时间忘记了这是自己万分珍惜的文明棍是不能用来打人的。
坏老三不但没有感到自己任何理亏以及恐惧自责,反而像一头发疯的雄狮对大家吼叫起来:“都别嚷嚷了,一个人两个人糊涂也就算了,怎么一家人都糊涂!”
话音一落,如同一桶凉水浇灭了刚刚燃烧起来的火苗,大家瞬间沉默无语,纷乱嘈杂的声音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猝然之宁静似乎让我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哭喊是那样的单调无聊,哭闹的主旋律随着配乐的戛然而止也跟着停息下来,转眼间家里出现了少有的沉静。
爷爷举在半空中的文明棍不知该何去何从,悄悄地不由自主的放了下去。众人愤怒不解的目光都随着面部表情的放松而柔和起来,但疑虑和质问的态度并没有完全改变,尽管大家都相信坏老三一定能给大家一个完美的解释。
“我们可以惯他一辈子,但她不可能依靠我们生活一辈子。她一定要走向社会,体验自己的人生,社会上会惯着她吗?这种刁蛮任性的性格一旦养成,会毁了她的一生的。我们这样惯她,看上去是爱护她、为她好,实质是害她,甚至会毁了她的一生。所以,我们应该用理性的思维对待小九,而不是一家人用高度统一的糊涂去害她。”宋建礼一边慷概激昂的对大家解释,一边用右手食指指着我的鼻子警告道:“小九,你再敢刁蛮任性的胡搅蛮缠我下次打你会更狠。”
在我的记忆里三哥再没有真的打过我,并不是因为我一直没有错误,而是当犯了错误的时候他只说要打并没有再真正打过,但也会打,打得很轻,基本就是象征性的。
从此三哥成了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真正害怕的人,故而家里人常常用这句话吓唬我:“别再闹了,不然三哥知道该打你了。”
人生是很奇怪的,命运有其必然性,也有其偶然性,有些时候恐惧与爱似乎是相辅相成的。我的人生总是与三哥的命运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我每一次人生重大的转机都会给三哥带来命运的考验,出生如此,成长如此,升学亦如此。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是我最怕的人,也是我最尊重最爱戴的人,我对三哥的爱不仅远远超越其他哥哥,也绝对超越父母。如果问,我的生命里谁最重要,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三哥宋建礼,没有之一。
我与三哥之间的故事不是很长,但每一个故事对我的人生都是十分重要的,也可以说是铭心刻骨的。如果说,我生命中最大的痛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失去三哥,同样没有之一。
我的公主病没有彻底成长起来,有两个人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家里是三哥,外面是我的小学老师牛桂珍。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中流过,除了被三哥打过铭心刻骨,上学前除了过年与好玩的事情之外似乎已经没有太多的记忆了,很多时候我都对自己选择性记忆感到十分不满,也可能是自己脑容量不足的缘故,总觉得漫漫人生,真正能留在记忆里的东西并不很多,但那些铭心刻骨的深刻记忆也是永远不能磨灭的。
懵懵懂懂的小九宋星河就这样进入了小学时期,我尚算一个聪明的孩子,也不讨厌学习,相对而言也算乖巧听话。不知道是我天生具备领导气质还是由于班主任老师牛桂珍的眼缘偏爱,总之我不经意间便被她看中,当上了班长。这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但与我而言觉得这是应该的,因为我觉得自己就是太阳,所有的星星月亮都应该围着我运转,宋星河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不当班长才有悖常理。
长大了才知道,恩师牛桂珍让我当班长的时候,根本不清楚我的家境,只是觉得我能行。我也的确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无论是学习、劳动、各方面表型都很突出,这不仅让牛老师对自己的眼光和远见愈发自信,我们之间的个人情感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的积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