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出来的?”陈云面露惊异。
姜坦不言,大步走入院中,几个打手立马围了上来,姜坦毫无畏惧之色,目光平静直视陈云。
这种大摇大摆的找上门会显得很突兀,但姜坦要的就是这种突兀感,反其道而行,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且慢,姜兄弟有何指教?”
陈云疑惑之余叫停了打手,同时放下手中矿石,笑盈盈的起身,好像完全忘了那日自己如何善使口舌把姜坦诬陷入狱的事。
“陈官人,押司老爷托某来和你谈谈。”
姜坦方才有一瞬间能感受到打手们的杀意,这群家伙还真是穷凶极恶啊。
“好说,姜兄弟随某进舍一叙。”
陈云笑得越发和善,心叹此獠气度与那日截然不同,难不成是和自己在装相?还是真遇了贵人扶助?
陈云的面子功夫不差,与十几岁的娃儿称兄道弟,毫无羞耻之意,落座奉茶,再次说明歉意。
“姜兄弟莫怪,某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连累兄弟受苦了,不知兄弟尊的是哪位神佛?”
姜坦能从牢中全身而退就是本事,人家上头有人,陈云不敢强硬,矿奴也不差姜坦一人,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张文途张老爷。”
“张押司!”陈云的表情有些古怪,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押司老爷让兄弟来有何训示?”
矿道衙的押司比望县的典书都值钱,工匠所人员调度,制监器的私相买卖都绕不开张文途,且张文途是世吏,从祖父辈便在关山矿上协理生产,人望、权势、背景都有些底子,但凡来关山开矿的外商都不敢得罪张文途。
“陈官人有张巧嘴,以铜冒金之事衙上对不上账,张押司让某来讨要献金五十两,用来平息事端。”
姜坦先入为主,自己代入张文途的说客。
姜坦在探陈云的底钱,这金子大概率过不了姜坦的手,但陈云出了越多,张文途越高兴,也就不会追究姜坦的谎话。
陈云不言,脸色越发凝重,五十两金子等于近六百两银子,加上之前上下打点的支出,这和自己本本分分开矿所耗的钱财已经差不多了,淫梦戏猴局白做一场,只落了几个矿奴。
黑啊!矿道衙是真黑啊!
“五十两金子未免太多,可否少些?”陈云知道躲不过这一遭,只是张文途开口和衙上开口还是有区别的,张文途能不能压住满堂文武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压又是另一回事,大夏胥吏拿钱不办事的太多了,今日你来要,明日我来取,陈云可顶不住。
“某只是个传话人,也无决定的权力,若陈官人力尤未逮,可向张押司亲自说明,这金子也不用过某的手。毕竟陈官人的手法精细,某这小民还怕说不清楚。”
姜坦忍住心中喜悦,这次开门见山是赌对了,眼下就看自己能不能从陈云这里捞到好处了,故而姜坦冷言责怪。
“姜兄弟何故如此记仇啊!在商言商,更何况某之前也不识兄弟的门路,今日算是开了眼界。”陈云眉目一转,从怀中取出二两碎银,推到桌面上:“心意不多,还望兄弟收下,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某说不定还有用到兄弟的地方。至于张押司那边某会亲自跑一趟,就不劳兄弟费心了。”
只要沾上了衙门官吏,陈云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二两碎银给姜坦赔礼,也想少一个坏事的人。
在关山矿场不求你帮多大忙,只要不坏事就算恩情,别处大抵也是这样吧。
“哼!那某就不客气了,告辞!”
姜坦没承想事情会如此顺利,打的这波信息差算是异样的资源牵线,张文途和陈云都有需求,这事就水到渠成了。
不过做戏要做全套,姜坦拿钱冷面走出竹舍。陈云也没有相送,只是目光阴沉的盯着姜坦的背影。
出了竹院,姜坦后背都湿透了,衣服沾在伤口上磨得生疼,同时心有余悸,这陈云不像个豪商,更像是个山大王。
还好结果不错,姜坦掂了掂手上的碎银,卖相不好多有磨损,顶多值三贯钱,算他陈云赔的医药费。
现在就等陈云和张文途接洽后姜坦再去衙门露个面,姜坦期望值也不高,能平了这件事就算大吉。
哎呀!姜坦猛拍大腿,他忘了一件事!
时间,没有和陈云提及时间,要是这厮拖上三五日再去矿道衙,姜坦就危险了。
现在折返回来,只怕陈云会起疑,姜坦只能期许陈云尽快动身了。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姜坦患得患失的向庄上走去。
午时,姜坦到了庄上。
“十四,你跑哪去了?哥哥找了你一早上。”刘二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语气中多有责怪。
“有事?”
姜坦刚搏了一条生路,心情正美,当然这些事姜坦无法向刘二诉说,说了也只是添堵着急而已。
“保正寻你,要你去他家一趟。”
“扈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