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师,那个,您是……玄真上师,还是玄鹤上师?”小道士一脸焦急加蒙圈。一般的双生子长相声音总有些区别,而咱们观中这二位,当真是难分伯仲,连久居于此的道士、香客也时常分不清。真不知那些孩童们为何能一认便知。
玄真道长背对着来寻的道士,嘴角微翘,又故意板起脸来装严肃道:“吾乃玄鹤,怎么?新近来的吗?这也认不出?”
“玄鹤上师,前殿有一妇人闹将起来了,非要见您老才肯罢休!说是,说……”
“吞吞吐吐,我等求真悟道,心中坦荡无碍,有何支吾不能言之事啊?”
“那人说是……有了您的骨肉。”小道士其声如蚊。
“什么?玄鹤他…我去看看。”道长的老帅脸脸色微红,想到自己此时的人设,于是急忙改口。
此时一应香客,几乎全因王小楠搞出来的地滚雷被吓跑了,要不然还要生些别的变故了。只见,前殿内,这陈王氏是哭天抹泪,半遮半掩、欲语还休的叙述着,却也将那带着桃色花边的资讯说了个真情流露,感天动地。道士们一开始是坚决不信的,奈何陈氏不去当个编剧,当真是大屈奇才。存在这妇人脑袋里半辈子的道听途说,戏文画本子,结合着道观的情境与玄鹤其人品相貌娓娓道来,半真半假的信息掺杂在一起,话语连珠地,如同小火儿慢炖着一锅红豆相思八宝粥,咕嘟咕嘟粘稠的化不开,扯不清了。
王晓楠躲在殿侧听话音儿,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这绝不是因为来了例假,完全是憋笑憋的。陈氏与道长间有没有事,她自然是知道。这鸟为食亡,人为财能拼到这等地步,她对陈氏也算是佩服的不行。沈括眉眼弯弯,想不到自讲台上走下来的小楠姐对五行八卦中的八卦竟然如此热切,又向四周一扫视,见殿周的道人,个个状似悠然,却无不是耳骨竖立。唉,想来今日这观中的八卦炉,怎么说翻就翻了呢?
道观一偏厅内,几个管接待的道人交头接耳,见事主玄鹤道长一进门便闭了嘴。本着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听的原则,几人退出房门,到远处等候,只留了一端茶侍应的小道童。当然,还有那听墙根的一男一女如影随形,仿佛贴在了墙皮上。
主事道长踏步徐来,见得厅中客座上,一年近四十,豆腐西施一样的人物,正坐着喝茶。倒不像适才所想,有撒泼胡搅蛮缠之举,还颇有些端庄淑丽大家长妇的模样。老道心下有几分虚,若是前者,玄鹤倒无可能相中,若是现在这副样貌气质,难保不动一丝凡心,难不成一时糊涂?摇摇头,想来师弟操劳观中事务,又要一边研习道法,两不相误。当真是时间管理大师不成?繁忙如师弟者,哪有功夫扯别的闲事。我兄弟间,这点信任总应是有的!遂张口问道:“这位女居士,贫道乃本观主事玄鹤,不知你来此说话,是为何求?”
陈王氏一看,总算见了主事人。要不是使出些手段来,以自己的身份还轻易见不着这位传说中的大师。想起自己家中的要紧事,连忙挺了挺腰杆子,说出来的话却是客气得体:“道长,适才言语行状多有冒犯,还请您原谅!只是迫于家中生计,实属无奈之举,若不然你老这神龙不见首尾的人物。唉,实不相瞒,小妇人家中倚祖上功名,有几户农人寄附田地。只是,近来人心浮动,说是肥田因连年种植,损耗地力已作荒,想捐赠于贵道观来以表功德,不知您可知此事?”
玄真闻言不禁心中一惊,转瞬便猜出了事情的七八分缘由。遂言道:“观中事务颇杂,具体事务需要核应对照。听居士所言,此事还尚未成行。如若果真是荒田,观里收了,届时借贵地修金身立神位,与世人参拜,自无不可。若尚存地力,那伤农损产,有失和合的事情,断不是我紫霄观的行事作风。”
又问了陈王氏的祖产所在及涉及农户具体事宜,一切了然于胸后,便说了一些体谅的话,请陈氏回去放宽心,会给这事情一个合适完满的处置。随后,老道自怀中掏出一方木牌,嘱咐道:“女居士放心,如再有任何不妥,可手持此物来观中找贫道,自会有人接待,可万万不可再闹出今日这一出了。”
送走陈王氏,玄真脸色深沉,恐怕自己要与那位好师弟,兼好兄弟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