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志,敝人在此恭候大家多时!在此,我仅代表我们地下城管理团队向大家问好。”老许声音洪亮。台下掌声雷动,显然老许是有群众基础的。
“想必,众人皆是识得我滴!因为大家初来之时,是我,引领大家重识过自己,又向诸位展示了我城风貌。对此呢,我深感荣幸!就在此前,我们又迎来了数位新成员,让我们掌声欢迎他们中的代表。”
沈括一眼就认出走上台子的所谓代表,其中一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壮年男仆。老许的声音再度响起:“诸位,他叫张老四,原是城南张家的下人,他原本想老老实实扶持主家一家到老。谁成想,天降横祸,那家人要拿他去替人顶杀头大罪。哪里有这等冤屈呀?这是他的错吗?不,这是世道的错,是人压迫人的世道之错!大家都是被抛弃之人,咱们要不要争口气,活出个人样子来?来,老四啊,大声说出你的故事,给大伙儿听听。”
之后,是张老四等人的诉苦大会。
王小楠跟打开了听书软件似的。你看,这里有逃离家乡的失地农民,有遭遇拐卖逃脱魔窟后,却回不去家的女子;还有失手打杀了仇人的老实人。当真是惨中自有惨中手。正听得来劲儿呢,台上开始点名了!
“王大力,王大力来了吗?哦,在这儿呢,来,你也上来说两句。”
哎呀,沈括扶额苦笑,娘子给自己起了个化名儿,当初说得头头是道,说:“我若被人拿住,就把我的姓氏倒过来写!名嘛,嗯,就结合特征,就算不穿那战服,本小姐力气也不小!所以,嘿嘿,我乃王大力。”
“我?不不,不用了,我也没啥好说的。”情况太突然,王小楠压根儿没想过还能轮到自己。老许还在上边一个劲邀请鼓动都不带停嘴儿的,周围人眼中泛着殷切的期待。那一双双眼睛好像给王小楠开了浴霸,没一会儿,就出汗了。
沈括见状,道:“我替我家娘子去说。”说着,手脚并用地往台子上爬。老许目光如刀,示意两个副手制止。沈括叹气,哎,自己这是之前把人给惹毛了,还记仇呢,果然冲动误事啊。
王小楠不得不接过铁皮大喇叭,这帮人不是瞎起哄吗?我说啥呀,向人诉苦,当这么多人,没这习惯呢。正相反,她向来对示弱撒娇卖萌等一类行径。哎呀,那种羞羞的事情,人家怎么做的出来?一眼瞧见台下小沈,唉,愁得慌,她酝酿不出情绪。
见她杵在台中央半天不说话,老许有眼色的上前打提示语:“一时不知如何说?唉,理解,有时候啊,大山就压在身上。然后呢,习以为常了,有时候那种无孔不入,无端就是让人憋憋屈屈的东西,你得细品。”
……细品……
从前,车马快,即时消息即时回,不然领导语音马上就呼进来。下班后随时被调遣传唤,自己与一帮同事,只偶尔发几句牢骚,到时候还是该干活干活,该开会开会。
曾经,科技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多少庸俗的数字游戏,用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手玩转我等骑手。至于天理与人性,极端理性正在系统性的对他们说呵呵。
现在,从空中吊着威亚缓缓下落ing的,头顶光韵下凡的不是周上人,还有谁?
台上台下响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为何?老许要拽着自己的胳膊一起向上向前比划?
潮水奔涌时,哪一朵小水花有自己的方向。
王小楠并没有来得及开始她的诉苦演说,相比前面几人的苦大仇深、跌宕起伏的悲伤故事。她经历的钝痛太过平淡无奇。且要解释清楚来龙去脉,还要从组织架构、企业文化、社会发展阶段、权益与法律等诸多方面来论述。她还真不知道当着这帮古人,怎么说才能让大家明白个123。
此时从云到端下来了个人,那位一来呀,台下大众干脆把小楠那茬儿给抛到脑后去了。除了那一人,还有谁在乎她被一句细品引出来的大滴眼泪,正滴滴答答打在木头台板上。
只见老许抢过话筒,承上启下,过渡流畅地发言了:“在此次我们新人代表,告别旧世界的仪式上,非常荣幸的迎来了上人的降临。您的到来让我们倍感荣幸振奋!看!我们台上的新人代表已然受到新生活感召,流下欢欣鼓舞的泪水……吧啦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