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道:“圣上那边呢?明知这股势力,为何早不派人干预?”
“儿啊,现如今虽然这波人已迁走。不过,还会不断有人滑落边缘的。给这些人一处容身之所,不正是圣上的处置?那个周奕倒也有些能为,起初那地下水道之中可是不乏穷凶极恶之徒,还不是被他收治的服服帖帖的!你们自己回想一下,这是何缘由?”
王小楠:“我觉得,那人将地下做成了一个分层系统,各种流形成了完整闭环。”
沈括解释道:“楠的意思是,那拿周奕行之层系,挽众流成环。”
“哈哈哈,无妨。小楠继续说。”沈舟虽然不太习惯于小楠的现代职场黑话,不过人家语言功底深厚,倒也能理解个大概齐。
王小楠又说道:“简单来说,下面这个小社会里,人们吃住不成问题,而且人人有事做,思想上有信仰。所以运行的,还很灵光呢。”
沈括补充道:“我估算了一下,地下人数在两千上下,他们的食物供给应不止樊楼一家,恐怕还有其他来源。地下工事复杂,而看他们要起势的样子,恐怕还有自己的仓储。另外,周本是巧匠,以他的手段,想来就算初到彼岸,其布众也是生存无虞的。”
沈周点头赞许,转头看向另一边,道:“小楠啊,你更关心他们的文明形态吧?”
小楠道:“爹,虽然我们初到时便被强压着去洗脑,这手段说它不入流吧,却是条吸纳新人的捷径。那周奕被群众奉为上人。但他貌似不大管日常事务,自有一套领导班子在打理那些。而那般人里,也算得上是人才荟萃了。再有,虽说那班子是管人的,却也无十分特权,人们之间彼此地位相对平等,有了资源也是按劳分配。”
沈周疑惑道:“若此,这缤纷小世界倒有几分可取了?括儿,你何以认定其不安分呢?”
沈括道:“其内之安分,有赖于外源之物,他们自身并无出产。然则,地下众人皆以外世为敌。一人这般仇视敌意尚且不足撼树,而群情激愤之下,这力量便不容小视。而且,其内部同一的来源,正是这仇外攻外之情。倘若外敌消失,安知其内部不相互攻斗,如此何来安定平稳秩序?如此一团体,谁敢与他相与?无非一不定时燃爆的火药桶罢了。”
小楠道:“你咋知道人家一直斗地主?人心向稳,我倒觉得他们也会调整改革的。”
沈括正要回过话来反驳,沈周笑道:“小楠是个达观的。括儿也不妨往后看,如今其众有了新境域,且看后续如何发展变化吧。”说着,一声苦笑,又道:“那樊楼也一并打包发送了去,还好不到夜宴高潮,不然今日上朝的还不少了一半?!就这,那里边,可着实有几位能臣呢。地龙翻身,樊楼消失,一堆麻烦事,如何向满朝文武与城中百姓解释交代?官家可是把这麻烦事儿又丢给了开封府了。”
小楠听了这话,忙出主意:“爹,要不儿媳帮你分分忧,嘿嘿,不过我这也是慷他人之慨,您那就这么这么这么办。”
沈周听后大是快慰,仿佛已经交差了事了一样。
走廊里,沈氏父子走着走着落在后面。沈括嗫嚅着问道:“爹,儿子想知道,官家怎会与那周奕牵涉在一起,又为何支办起那樊楼呢?”
沈周笑而不语,却是不急不忙地自袖中掏出一卷宣纸来,这才道:“臭小子,打听那许多做甚?知道这是何字?拿给小楠,让她也补全试试。”
接过纸卷,沈括惊疑:“这笔迹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