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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熙熙攘攘为众生,纷纷扰扰是红尘

“会。”

书生走了。没有一丝留恋。

后来,那棵桃树不知道为什么,也渐渐枯萎了。

她站在那个原本应该摆着一张长桌的摊位面前,等了很久很久,女夫子没来,书生也没来,枯萎的桃树早被人移走了,地面上铺上了青砖。

他们全都一声不吭地就退出了她的世界。

她当初以为她们三个至少会有一个不会离开云水镇,结果她们三个也是心照不宣,在某一天一个人带着自己的憧憬与希望离开了。

终有一日,她不再是林府的婢女了,也不再是凡人梁七了,她回到了云水镇,重新站在这里,忽然明白了那时候女夫子考她的、却从书生口中说出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感谢女夫子和书生,因为女夫子和书生,她重新开始读书,也喜欢上了看书。书里的世界实在神秘又有趣得紧,它不像现实那么多尔虞我诈,冷清假面。虽然她还有许多东西不懂,但只要她一直学习,一直读书,她亦不会沦落到多惨的地步。

大不了,以后她也跟女夫子一样,也做个女夫子。

在得知哥哥和她一样在云水镇上的时候,是她在一个面条铺上吃面条的时候。

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哥哥了,在看见对面的人长得格外眼熟时,她端着面碗,把碗放在那人对面,然后凑近那人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活像个犯病的。

那人推开她那颗放在自己面条上方的脑袋,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

她摸下巴,试探地喊了一声:“哥哥?”

她哥翻了个白眼,无力地问你想干嘛。

“你是不是我哥?”她打算坐在他旁边,不坐对面了。

“我不是你哥我现在就会揍你了。”

她的眼睛一下一下亮了起来,她忽然跳到哥哥背上,兴奋不已,不停地喊哥哥,而她那一跳差点把他哥给噎死。

真行。她哥给她竖大拇指。

她问她哥这些年她也是在云水镇吗,哥哥摇摇头,说没,你来这读书的时候我也来了,续读了几日的书,后来就入行伍了。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来了也不和我见面。”她气绝,搅着碗里的面条,眼泪蕴在眼眶将掉不掉,“我差点要去乞讨了。”

“你不懂,我偷偷保护你呢,你也是要长大的,咱家的主旨记得不?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在你去挖野菜的时候经常能在一个地方发生好多野菜,你以为是山神显灵,那都是我干的,还有你上山下山都没野狼野猪撵,每一次都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都是因为那些天我经常喊我的猎户朋友上山打猎呢,还有刘捕头也是我喊去的,你入林府之前的很多事情都是我在背后帮你办的。”

“哥……”梁七感动极了。

“你下一句是不是谢谢我?不用谢,这都是作为兄长应该做的。”

“……你面坨了。”她收回了对她哥的感动,不过心里还是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哥听了她的话喃喃自语,觉得自家妹妹的嘴怎么就甜不了呢。

她不敢告诉她哥其实林府也不怎么好,她哥兴许没听过林府那些传言,单看着月俸那么高,只是去后厨帮忙杂活,比其他府上那些变态好多了。可她哥不知道,林府和其他的没什么两样,顶多其他府邸明着乱,林府暗着乱。

没关系,目前为止,她可以忍受,哥哥也是希望她好,就像娘让她去读书,也是希望她好一样。

她哥说他现在已经脱离行伍了,他选了经商这条路,他的下一站是禹州城。

“禹州城,禹州是哪里?”

她生在狭小的地方,不知道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天空,但她晓得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知道王十一在北方的十二州,但是她不知道十二州具体在哪。

她知道女夫子要去周游天下,她知道天下很大,可不知道究竟有多大。

她知道书生要去玉京城,可她除了知道玉京城在北方,是皇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禹州也是我们湖州里的,在靠近青州的南华处。

“前不久才有一个商队从青州下来,嗯,我要去问问情况。”

“哥,你卖的什么?”

“布匹和药材。”

“那你什么时候走?”她问这话时,声音已然哽咽,她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哥。

“大半个月后呢。你可不要哭啊,我们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不是吗?你等我赚大钱回来,让你和爹娘还有小弟一起睡在钱堆里数钱。”

“我不信。”

“那我们拉钩?”

她哥用幼稚的把戏逗她。

好吧,拉钩就拉钩,起码留个承诺的念想。

在这半个月内,她哥回了好几趟家,可惜被娘踹回云水镇了,娘耳提面命她哥好好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不要一心两用。

当年玩泥巴的弟弟也长大了,该读书了,她哥把弟弟从黑水村接来给他找了个学堂上。

那半个月,弟弟学习背书到崩溃大哭,她和她哥在逛街,她不时在没有“自由”的弟弟面前贱兮兮地晃悠,气得她弟指着他俩说回去跟娘告状,为了防止告状,她哥给她弟办了一个食宿在学堂,这一举措,很好地控制了双方底线。

那半个月,她哥一会儿给她买新衣服,一会给她买新头面,仿佛要把这些年的都补回来。

后来直到她捡了一个要死不活的小乞丐回来,她哥裂开了。

“你从哪捡回来的脏乞丐?”她哥第一次发大火,拿着扫帚追得她满院子跑。

“镇上不是有座古寺吗,就在那寺庙的大殿背后。原本我也不想把他带回来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里有个和尚说他和我命里有缘分,他以后会是我的贵人。那个和尚,别人说他是个活佛,说的话可是有深意的。”

“你!你!”她哥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什么时候那么滥好心了?你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怎么照顾另一个孩子?”

“谁说我要照顾他的,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吗?”她小心翼翼地察看自家哥哥表情。

谁知她哥直接喊她名字,吓得她一激灵,她哥也没真想揍她,狠狠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她哥走到小乞丐面前,查看小乞丐的情况,谁知一下就让他看出情况来了。

小乞丐的衣服可不是便宜货!虽然看不出来哪里的材质,但是小乞丐这外衣内里绣的藏金线可是无一不在说:救我,救我,救了我你升官发财的机会就来了。

她哥心想发财的机会来了!

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她,佯装恼怒地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小乞丐发烧发了三天,差点烧成了傻子,那三天她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小乞丐,她哥看了吃味,问她为什么这么照顾这个陌生人,她瞪大眼睛,理所当然地说人是我救的,我不照顾他谁照顾他,又说哥你那么忙,我也不能一直麻烦你照顾呀。

她哥一时没了话说,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逐渐不开心,很快就把她赶出去,说让他来照顾这小乞丐。

那天弟弟从学堂里回来,看见了小乞丐,倒吸一口冷气,看看他哥,又看看他姐,最后把视线放在他哥身上,他美滋滋地抱手于胸前,说我终于抓住你的把柄了,和你交换,我不跟娘说,你也别把我送学堂寄宿了,然后喜提他哥一顿毒打。

一天的太阳落下时,兄妹三个从高到矮坐在院子的阶梯上,一人捧着一碗饭看夕阳下饭,他们身后的房里是还没有醒过来的小乞丐。

他们在聊自己的未来。

“我以后要当奸得不能再奸的奸商,赚最多的钱,区区首富,手到擒来,要是有权就更好了。你们不知道啊,权力真的是极好却又恶毒的东西啊,美容养颜但是腐蚀人心。”她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最后那话音淡了下去。

“我也爱钱,但是我没想好我想做什么,夫子说我读书不错,以后是有富贵命的面相,实在不行,我努努力,争取成为贪官?”

她弟的志向真是伟大,很可惜,她哥不支持这么伟大的志向,所以她弟被揍了。

“快停止你那危险的想法!”

收拾完弟弟之后,她哥重新坐下,问她什么想法。

“那可多了,我想当笔下生花的丹青手,想当山水家走遍天下写洋洋洒洒大好文章歌颂山河,也想行侠仗义做武功盖世的女侠……我有好多好多想尝试想学习想认识的东西,有点难以取舍。”

“宁缺毋滥。你知道梧鼠五技吗?腾蛇无足而飞,梧鼠五技而穷。你喜欢的东西那么多,你总得挑一两样学透彻,精益求精啊。”她哥头一次那么苦口婆心地劝她。

她嗯嗯地应着,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小乞丐伤好了之后,又睡了三天,直到整个人都睡瘦了一圈。

等到他醒来之后,眼神从睡醒的懵懂无知到发现房内空无一人吓得蓄满泪水只用了短短一炷香时间。

她跑进房间时,看见肥嘟嘟的小乞丐正泪眼朦胧看着她。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小乞丐见这个人如此不识好歹,还不来哄他,张开嘴巴又开始大哭。可惜,她不会哄小孩,动作生硬,声音颤抖地哄了小乞丐许久,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小乞丐没听见还是故意的,没效果,小乞丐哭得最后没有眼泪,只剩干嚎,不过那声音依旧肝肠寸断。

到了最后,被闹腾的小乞丐彻底整得麻木了,她就站在那里看着小乞丐假哭。

那个场面,很滑稽。

其实刚开始小乞丐见了她们三兄妹之后最喜欢的并不是她,而是她弟弟。

真没眼光!她看着俩小孩凑一起玩得开心,手上的狗尾巴草不断扒拉地上的蚂蚁部队,气得牙齿痒痒。

说实话,她一向不招小孩喜欢,谁让她不高兴的时候,一旦拉下脸来的表情真的很凶,感觉会吃人一样。

过了两天,三个人一直喊那孩子小乞丐小乞丐,直到被说闲话了,三个人才肯给那孩子重新取个名字。

小乞丐才三岁,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以至于她哥已经不对小乞丐能给他带来暴富的机会了,这么小一个孩子也不放心丢去善济堂——说白了是她不同意,她哥一说这事她就闹,没办法,最后她哥在和黑水村的爹娘通报之后,小乞丐就这么被留下来。

“他不是宠物。”她哥说。

“我知道。”她回道。

……

等给小乞丐取名字的时候,她说让她来,她要大展手脚。她哥笑着说好吧。由她去了。

“你也改个名字吧,上了学堂还是那样的名字,也不知道给自己改个名。”她哥给她提议。

“我啊,我以后再说吧。”她觉得自己名字还好,虽然别人喊她名字的时候自己莫名有种羞耻感,她确实有想改名的想法,只是没找到满意的,不然就是有满意的,结果是别人的名字。

好吧摊牌了,她觊觎别人的好听名字,非常可耻。

她先前上学堂时,杨夫子翻了诗集,给她取了个像样的名字,可她没跟她哥说,这事只有她与爹娘知道。爹娘想着那名字不错,想着她就叫这个名字了,可是她坚决不同意,因为她不喜欢那个老学究夫子,连带着他为自己取的名,她也不喜欢。何况他取这个名字的意义,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为什么诗词歌赋中有那么多字词,偏偏是从《诗经》中取《桃夭》呢?就算是因为那时他的儿媳给他杨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让他格外高兴,破例为那时学堂中都没有学名的学生们取了名字,可是,又为什么在施与别人欢喜的时候不忘将鄙夷洒下呢?

别人说她太敏感,可是,天生敏感多愁不是谁的错。错只错在,说她太敏感的人身上。

“让我想想看叫他什么啊……我是七,那他就是八喽,幸好我不姓王,不然他就要叫王八啦。”

她哥递给她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让她重新再想想。

“……那八咫?神话里是不是有只很喜欢咬人又很调皮的瑞兽叫八咫?他就很喜欢咬我。

“我这个取名会不会太随意了?”她看向她沉默已久的哥。

“我觉得很好。”她哥睁眼说瞎话。

得到她哥的夸奖,她更是觉得这名字极妙,赶紧起身跑到外面去:“我去问问当事人意见。”

外面小朋友和她亲弟弟在荡秋千,她急忙跑出来,举着刚刚写下的名字给两个人看,她的毛笔字还是不可恭维,但是怎么说呢,起码比她弟的好看。

“你以后就叫八咫喽?”

她兴高采烈捏着她捡回来的小朋友的脸,结果被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她的小朋友张着嘴追着她咬,她一边往大门逃跑一边大声“看来你也很喜欢这个名字,我下次再来看你”的样子真的很狼狈,活像被只恶犬撵着。

她想不通八咫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她,有段时间她也生气了,起了坏心思,在八咫房间外面挂了一个“内有恶犬”的牌子捉弄八咫,可是八咫还是个三岁小孩,根本不懂她什么意思,她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捉弄到八咫,倒把自己气个半死,几天之后就把牌子弄了下来,拿去当柴烧了。

后来她哥去了禹州城,她弟弟回了学堂,哥哥走之前,请了一个以前从黑水村出来的老仆人照顾八咫和她,哥哥问过她要不要从林府出来,重新去学堂,她说让她想想,然后纠结了一晚上,跟哥哥说,她还是想留在林府,不仅仅是照顾捡回来的小乞丐。

还因为她希望有一天能再遇见王十一。

她哥那时得知了她是有新名字的,只是不知为何她不愿意用,只是走之前说:“‘桂兰盈深谷,松竹郁蓁蓁。’这名字是好的,不过你要是不喜欢,那就不用。”

梁七不想说话,满怀着矛盾纠结与无限难受看着哥哥与同行的马队离开云水镇。

宝宁姐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在她把那几张银票送回去时,宝宁姐姐很是震惊,很明显没想过这钱还会回到自己手中。她会把她拉到一边,照顾她在面对那些白眼时候小心翼翼的敏感心思,她会轻声细语地问她有没有受罪,她会轻轻地摸她的头,牵着她的手,和她说话,让她叫她宝宁姐姐……

她的心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宝宁姐姐说一句她忘一句,就红着脸看着宝宁姐姐胸前襦裙簪花,觉得这花真漂亮,在被发现之后,她会觉得丢人,捂住自己的脸。

宝宁姐姐回雀鸟镇之前送给她一本辞典,带她去参观了汲水阁,她被汲水阁的藏书给震惊到了,一路上都在张嘴感叹,她在汲水阁遇见一个小乞丐,小乞丐很高傲,比八咫还会甩脸色,看见她竟然是由张宝宁带进来的,很不爽,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我现在叫梁七。”

“什么叫现在叫梁七?”小乞丐皱眉。

“意思就是我以后会改名的。”

“……神经病。”小乞丐拿着书去了另一边翻阅。

“那你叫什么名字?”她追着小乞丐问。

“罗红芍,‘念桥边红芍,年年知为谁生’的红芍。”

她当时只一个想法。那便是——她的名字真好听。

张宝宁跟她说要多读书,以后看到什么不懂的字可以经常查阅,她会打听她的生活情况,会经常托人给她送书,让她涉猎广泛。那些书虽是宝宁姐姐读完不要的,但都是经过筛选的好书,偶尔她艰难读完一本晦涩难懂的书后,宝宁姐姐会随着下一次送书给她塞一些轻松的书籍,还有一些新奇的小东西。

不过无论是什么,她都很喜欢。

宝宁姐姐对她太好,她难免又问张宝宁:“宝宁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是觉得我有潜力吗?”

张宝宁听了,初时愣住了,看见她的眼神,笑着说:“是啊是啊。”

“我觉得你有一天定是栋梁之材,文曲星转世,必有锦绣前程的一天,所以我提前与你打好关系,在你身上下注,今后,得多多仰仗小梁大人了!”

她知道这些都是宝宁姐姐哄她的好话,但是难免听了开心。

“好吧,小梁大人会加油的。”她叉着腰道。

张宝宁说欢迎今后她来雀鸟镇,也欢迎她入汲水阁中读书。

宝宁姐姐会经常于信中考察她,与她交流心得,女夫子走了之后,宝宁姐姐就是她的女夫子了。她在信中继续女夫子对她的使命,教她读书写字,教她明事理,教她诗词歌赋……即使张宝宁从来没有与女夫子见过面,也未曾听说过女夫子。但是,她们都有一颗赤子之心。

她和宝宁姐姐相处得并不长,从见面到分离只有短短半个时辰,后来她们所有的感情都是在她七岁到十岁半的书信中积累的,再后来,她为了修仙,为了证明自己,为了苦痛中的八咫,为了靠与她不在同一个世界的朋友王十一近一点,一意孤行想要离开云水镇。

她的爹娘不理解她,但是还是尽可能地支持她。

“早晚要出去那么一遭的。”她爹如此说道。可是要叫他来送时,他又说:“不了,不了,家中事务多,需要我去干……”

她娘也没来,她弟弟呢,哭着闹着也想和她一起,被他爹赶着回去了,走之前她弟弟生气地哭着说永远不会原谅她,她哥哥在起初半年内都不知她的想法,只知她随着那个道人给她画的路线在南方绕了一圈,随后逐渐北上去了,他还期待着有一日能与他的妹妹见面。

而宝宁姐姐在信中听闻,头一次从雀鸟镇赶来看她。

“你是要去修仙?”张宝宁问道。

“姐姐……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姑且算是我的祖叔叔吧。他以前就是离开家,去了不知哪个门派。刚开始时还有消息传回来,久而久之,兴许他是失败了,再也没有他的音信回来。听说修仙可不是容易的事。”

俩人匆匆一眼,未过多言语,互相抱了一下,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而苦涩的心情蔓延心间。宝宁姐姐拍拍她的肩膀,忍着泪,把手上的柳条和用葫芦装的酒递给她。送远行之人酒和柳条,是自宋国流传下来的习俗,等到几十年后,甚至有人以家乡土代酒。

张宝宁笑着跟她说自己有首诗要送给她。

那时候的宝宁姐姐已经是极具名气的诗人了,“千金难买张氏诗”,能得她赠诗一首,是非常值得炫耀的大喜事,她也高兴。

只是宝宁姐姐一边说一边哭,她笑着笑着,也笑不出来了,只得慌张且笨拙地安慰着来给她送行的人。

“你们、你们别哭啊,我不想哭的,见你们哭,我也想哭了……”

伴随马车哒哒离去的声音,她掀开帘子,探出半个身,奋力地与大家告别。

云水断桥今日别,桑田沧海或相生。

请君带上家乡柳,尔记浮生何梦灯。

纷扰红尘无梦记,熙熙攘攘为苍生。

寻仙问道云深处,不见红颜白骨生。”

“阿七,你要照顾好自己。”

……

每一个人都在给予我幸福,给予我安心进行这项艰难路程的底气,我也一定要加油啊。

手里抓着云水镇的柳枝,怀里抱着云水镇的酒,她与八咫坐在马车上,车外爹娘给她找的车夫在赶车,而张宝宁给她找了一个侠士,一路护送着她们。

颠簸中,她再次梦见了那个空无一人的云水镇,相比较从前的害怕与逃离,她逐渐敢正视追逐她的那些是什么东西了。

我将勇往直前,不惧艰难困阻。

梦中,大雨滂沱,她握着一把断掉的锈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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