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细语后,杨倏合上眼,意识缓缓下沉。
在眼前彻底黑暗前,杨倏好像瞧见了两道身影,站在昏黄的烛火前,但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杨倏便昏死过去。
来人正是无咎至尊与讷言,无咎至尊见杨倏昏死在地,甚是好奇,毕竟以杨倏的实力不该受此重伤。
至尊神识无法探查塔内境况,无咎至尊与讷言都不知何事发生而后,无咎至尊指尖掐印。
“溯洄!”
“溯游!”
方才塔内所发生的一切立刻在二人眼前重演了一遍,无咎至尊见杨倏身披战铠,手托元力触上画卷,不禁咋舌道:“啧啧啧,一下叫两个出来,难怪这般惨样。”
讷言斜了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无咎至尊:“怎么?我好像记得,当年你进来的时候也没好到哪去。”
无咎至尊毫不在意讷言所言:“那我和他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你是被一个人打成这样的。”
无咎至尊被呛得整个人梗在原地,半晌后才开口岔开话题:“敏行关心则乱,以他的悟性和资质,仅是元力画像,至多三年他就能出塔。”
“可你说五年,看样子你想让他双开画像?”无咎至尊扶起瘫倒在地的杨倏,边替其疗伤边问道。
讷言并未答话,而是从乾坤戒中取出一青金酒樽,升起一滴晶莹的酒水,指尖一弹落入杨倏口中。
温酒入喉,杨倏的身体散出阵阵酒香。
烟雾缭绕间,身体的伤势逐渐好转,胸腔起伏愈发明显,呼吸渐渐均匀。
“琼浆玉液?”无咎至尊挑眉问道:“你怎么还有?”
“我的那一樽在断界山那一战后就饮用了。”讷言答道。
“那这是?当初不就只有八樽吗?”无咎至尊皱着眉问道:“空灵之境关闭万年了,不应该还有琼浆玉液留存,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讷言手中托着青金酒樽,轻声答话:“公子,夫人,小少爷,我们四个,还有程识,确实是一樽不剩了。”
无咎至尊瞳孔一缩,“你把初儿的用了?”
讷言摇摇头:“小少爷的那樽在夫人手里。”
“这是公子当年没有饮用的那樽。”
闻言,无咎至尊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抓起讷言的衣领:“那一战没用?”
“公子说用了也无济于事,不如留作后手。”讷言扯下无咎至尊的手,将自己的衣领捋平。
无咎至尊一惊,看向讷言,试探道:“你何时知晓的?”
讷言轻笑道:“我一直都知道。”
无咎至尊久久无言,他原先以为此事只有三人知晓。
“公子临行前,亲自交代我,此事不可告知敏行与精业。”讷言说着手中法印一掐,“溯洄!”
眼前时光倒转万年,一个身形清瘦,温润如玉的俊逸男子与讷言相对而坐。
俊逸男子将一樽青金酒杯推往讷言身前,轻声道:“收好,总有一日能用上的。”
万载前的讷言还无法控制突然间暴涨的修为,气息一时不稳,急切道:“公子,此事若是不成呢?”
温润如玉的男子甩开折扇,在胸口扇了扇,“不成,便留给裕儿的孩子。”
“他们与我血脉相近,也是一分希望。”
“只有初儿一人,他日后恐怕也是我如今这般境地。”
“讷言,此事无论成或不成,都不可告知敏行与精业。”男子又对讷言交代道:“他二人心软,狠不下心,再加上敏行不知真相,心中有愧,想来更是怜爱他。”
讷言苦涩一笑,垂下眸子:“公子……”
男子轻声安抚:“娘子和裕儿会帮你的。”
讷言又问道:“公子,我如何得知此事成与不成?”
“逴,与你们不同,逴与我签下的不是灵契,而是血契。”男子温声道:“只要逴还活着,我就还未死绝。”
“公子……”讷言欲言又止。
男子看向天边星幕,繁星璀璨,“落子无悔。”
“讷言,辛苦你了。”
“辛苦你们了……”
画面戛然而止,讷言与无咎至尊二人久久无言。
无咎至尊叹了口气,喃喃道:“谁有他辛苦呢……机关算尽……什么都没放过……”
讷言没有接话,他比谁都清楚那人的所作所为。
“所以,你不是在唱白脸”无咎至尊看向神色淡然的讷言:“你是,奉命行事。”
“敏行与精业以为是在辅佐初儿,所以处处心软,处处爱怜。”
“所以,他二人觉着你,操之过急、不可理喻。”
“讷言……讷言……”无咎至尊惨然一笑,“人如其名。”
“你才是最像他的人。”
闻言,讷言轻笑,看向无咎至尊:“无咎少爷谬赞了。”
而后,讷言视线落于面色渐渐红润的杨倏,面色温柔地呢喃道:“我,从未让公子失望。”
语落,讷言收起面上的柔意神色一凝,拿起无咎至尊的手,手刀一落,一滴精血从无咎至尊手心滑落。
手心的痛楚使得还在独自伤感的无咎至尊骤然回神:“讷言,你太冒昧了!”
“抱歉,我需要进他心湖。”
讷言手中印法变化,符文纷飞,大喝一声:“开!”
碧湖,春雨,石桥,古树,书屋,一副悠然宁静的江南水乡之景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这是?”
心湖之景往往是其永生难忘或是最想往之景,而无咎至尊与讷言都对此景感到陌生。
二人相视一眼,开始了一轮猜测。
“江南之景。”无咎至尊问道:“镜湖?”
“不是!”讷言颇为无语,怼道:“你在这修行过还认不出来这不是镜湖,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
无咎至尊没好气道:“你才年纪大了,我在这修行的时候哪有镜湖!”
“也是。”讷言才想起这茬,思索片刻后问道:“金陵?”
无咎至尊摇摇头:“不是。”
“南河?”讷言又问道。
“也不是。”
“……”二人回忆着,忽而灵光一闪,异口同声道:“参商!”
无咎至尊突然看见天边那一颗闪烁着的红星,神识漫去,但却被一声悦耳的轻喝震退。
“来者何人!”
一道身着一袭玄色长裙的曼妙身影忽而出现在石桥之上,怒视二人。
无咎至尊见来人忙低下头,扯了扯讷言的袖子,咬牙道:“夫人来过你不告诉我!”
讷言则是无辜道:“你又没问我。”
而后,二人齐齐拱手行礼。
那曼妙身影闪身至二人身前,看着无咎至尊轻笑道:“裕儿?”
无咎至尊吞了口唾沫,低声问好:“婶婶。”
“你不在百战荒原守关在这做什么?”
无咎至尊口不择言答道:“我……我想家了。”
“这是永安城?”
“……”无咎至尊不敢答话,毕竟眼前的婶婶曾经差点将叔父训斥至道心破碎。
“该回去了,前方线报,两日前镜魔王离开了魔渊。”
无咎至尊神色一凝:“是。”
“讷言,你来这所为何事?”曼妙身影转身看向恭敬地站在一旁的讷言问道。
“公子交代,他突破开脉境时需引弱水换心湖水。”讷言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