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挛提勇健不像一般胡人一样粗鄙不堪,反而十分钦慕汉家文化。
此后每次我与他交易之时,都会给他捎上几本经典。
起初是论语、孟子,到后来他抢了云中郡一个村落,从中找到了一本孙子兵法,看过之后,将其奉为皋臬。
他本是匈奴单于之后,本有杀死屠各胡单于,自己做单于的心思。
在与我交易后,便伺机留下我的把柄,让我做了他的内间。
他很聪慧。他怕我们之间的信件被旁人截获,特意想了一个方式。
就是写在信上的日子要比实际执行的日子晚一天。
这样就算他人截获了信件,想要将计就计,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王柔说到这,王机才明白了张懿为什么比信上要早死了一天。
张懿身死那天王机被王柔一个巴掌把疑问打了回去,后面也没敢再提,直到今天王机才彻底明白。
“父亲,这是您和挛提勇健之间的暗号,您告诉我是为了?”
“不管明天成功与否,我都活不下去了。”王柔神色平静地说道。
“父亲!”王机喊道。
“如果明天成功了,我就是带领胡人进城的汉奸。
到时候你一定要装作毫不知情,亲手将我杀了,然后去代郡,找你四叔,让他来继承家主。
要是失败了,你同样也要将我杀死,与我撇清关系。”
王柔没管身旁的王机,自顾自的说道,“路都是自己走的,我的路到头了,但不能断了你的路。”
晋阳城外胡人大营今晚十分安静,陈亮派出的哨骑就在周围盯着,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他们的双眼。
“伍长,这是第几队了?”一名哨骑看着从胡人营中出来的敌方巡逻兵说道。
“这么一会儿都第五队了,而且今天每队的人数都比以往多。
不对,这不是去巡逻的!
快,快去回禀将军,他们这是要调兵了。”
伍长发现不对,赶紧要把信息传回去,但他这一动身,却是被对方士兵发现了。
对方这队士兵中分出二十几人朝着这五名汉军哨骑前来。
哨骑们见已经暴露,赶紧翻身上马,朝大营逃回。
胡人们张弓搭箭,箭矢在夜色中几乎不被人察觉,只听到嗖嗖的风声划过。
靠后两名汉军哨骑被箭矢射中,倒下马来,随后被赶上的胡人们顺手补刀。
伍长知道自己的两名同伴已经没命了,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情报带回去。
伍长看着剩下的两人,一名是之前说话的哨骑,今年才十五岁,是在离石征兵的时候加入的。
另一名哨骑已经二十多岁,家中还有老母和独子在。
第二名哨骑看到伍长的目光,也知道如今的局势,势必是要有人断后,而断后的人肯定是活不了了。
“伍长,他还年轻,还没结婚呢,我来吧。之后我的母亲和孩子就拜托你了!”
说罢,他调转马头,向着胡人发起冲锋。
伍长忍住泪水,用马鞭打了小哨骑的马匹。
“记得把情报带回去,他母亲和孩子就交给你了。”
伍长说完,也调转马头,向着胡人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