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确实有跟着去的想法,但他这么主动一提,反倒让她觉得惊讶。
“你......疯了?我是什么人你忘了?”
她曾经可是伍周的主将,堂堂云姜摄政王,竟然要亲自将她这种危险分子,送到自家至关重要的边塞去。
且先不论朝中的文臣,他难道就不担心会引发军中的不满吗?
别说外人想不通,她这位事件的主人公也看不明白。
夏侯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不认为有什么问题,“你是我的王妃。”
“……”
她停下手里的活,却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反驳他这句话。
“乔装前去,便不必担心其他了。”他徐徐靠上椅背,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从她的脸上挪开。
闻言,她的嘴角牵出一抹笑,“你这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你也可以拒绝。”
“我不。”
一顿忙活下来,手没闲着,嘴巴也没空下。寇韫看也不看,端起旁边的杯子便饮了一口。
她身侧没长眼睛,自然没看到夏侯朝欲言又止的表情,“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出门,凭什么拒绝。”
烛火轻晃腰肢,他的眉头也跟着挑了挑,看着她随手搁下的杯子,耳尖又飞上一缕薄红。
他整齐的上下排牙齿方才分离,她又接着道,“没事便歇着去,连云关离这儿有些距离,路上颠簸,到时候可没多少好觉睡。”
这人虽是腿脚不便,可那心思却是一点不能安稳下来,都坐上轮椅了还要到处乱跑。
当真是闲不了一点。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恰巧听见了打更的声音,便又埋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夏侯朝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收进耳朵里,却仍然一动也不动。
既没有再理会他平时半数时间都拿在手里的奏折,也没去理睬那些奏折看累了便会翻上几页以解乏的经文。
知道他在看自己,但寇韫没有多余的心思再跟他纠缠。
手虽不算疲累,但她的眼皮已经开始发涩,为了早些去寻周公,她可不能再分出半分心神。
然而,有的人明显不想让她安宁。
“我信你。”
声音不大,但因离得近,每个字又如同击鼓敲锣般疯狂震动着她的心弦。
夏侯朝眸底闪烁着炙热却又柔和的光芒。
会不会怀疑她。
她似乎一直在反复地问着同一类问题。
比如怕不怕她扭头帮着别人对付他,担不担心她伺机报复,又如将刀背抵在他脖子上问他,不怕脖子开花?
齐绍的背叛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短时间内无法消解。虽然她不曾明说,但他能够感受得到。
他不知道该如何完整地表述自己心中所想,只觉得唯有“信”字,可以囊括一切。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止住动作,甚至没有任何轻微的停顿。
许久,才小声呢喃,“用得着你信。”
“我……”
夏侯朝还想说话,寇韫却是抬起空闲的左手,竖起食指,“闭嘴,再说话把你连人带轮椅一起扔出去。”
虽是威胁,但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那飞扬的眉梢和上翘的嘴角,无一不在述说着她此刻的心情。
他的眼睛已然有了去处,想着给自己的手也找一个归宿。见了她的神情,不再犹疑,抬起手便裹住了她的。
夏侯朝身量长,虽是坐着,也比她高出一截,手掌亦是比她大上一圈。每次握住她的手,都像是饺子皮包了馅,一团一捏,便是一点都露不出来。
今日倒是漏下一根葱段。
左手食指僵在外头,她的笑也定了定,扭头瞪他,“啧,不嫌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