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艳丰道出了绣员选拔的残酷淘汰率,叶芝和林玉珠都有些惴惴不安。
叶芝知道自己绣艺不错,但是世上绣艺厉害的人必是很多,绣员试从五六千人取二百,这样的比例着实残酷。
因着到晋京以后连着下了几天大雨,叶芝三人就每日闷在客栈里练习刺绣。
负责她们起居的婆子姓杨,晋京人士,每年都被派来帮忙打理考生们的生活琐事。
十月十四这一天,天气终于放晴了,杨婆端早饭来时便来劝她们。
“虽说刺绣练习一日不可停歇,但是也要定时休养,我以前也看过有些姑娘家考前日日闷头苦绣,结果到考试那一日竟昏厥在考场。”杨婆子叹了口气,“所以姑娘们,越是考试前越要看重自己的身体,莫要熬坏了。今日放晴了,你们难得来晋京一趟,去附近的小街巷或是绣楼这些地方逛一逛,散散心,明日保准能拿个好成绩!”
叶芝想起老师也经常告诫自己,不要埋头苦绣,若是因为刺绣熬坏了眼睛,便是自毁前程。
她看玉珠一脸意动问道:“我想去附近绣楼逛逛看看绣品,你们要一起去吗?”
“好啊,好啊,这几日都困在客栈里练习,真是眼也痛,腰也酸。出去转一转,看一看晋京的绣品,增长见闻也好!”玉珠第一个响应。
李艳丰犹疑了一下也点了点头答应了。
三个人走在晋京繁华的街头上,侥是最内敛的李艳丰也露出惊叹愉悦的神情。
小柳巷位于晋京城中,街道两旁贩卖小食妆品的店铺小摊玲琅满目。卷饼是晋京的一种小吃,面饼摊开撵薄,打上鸡蛋,撒上各式小菜,两头一折卷起,再用粗纸包起来,在有些凉意的深秋吃着特别开怀。三个人一路吃点这个,喝点那个,又采买了些胭脂水粉。或许只有这一刻,她们不再是被绣员试困扰的绣工,没有家庭重担,只是一个豆蔻少女。
到了正午的时候,三人走到望绣楼总店。既是来了晋京,往东家的绣楼逛一逛,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
三个人都穿了体面的衣服,但是晋京是王孙贵族群集之地,一进绣楼,三人还是感觉到身份上的落差。
叶芝被老师教了三十年的礼仪,倒是不甚在意这种差距感,林玉珠和李艳丰却有些拘谨。二人也时常出入永明镇的分店,但分店顾客人群多是平民,且晋京的总店装潢甚是豪华,四周珠光盈盈,纵是白日也点了烛灯,让人有些目不暇接。
店小二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眼见不是大客户,但也礼仪周全。三人道明身份,小二言行更是尊敬,迎着三人到二楼观看上品绣品。
二楼是专门招待大客户,多是大屏风、挂屏之类的珍贵绣品,小二将她们迎到一间小茶室。
“三位师傅请稍等片刻,现下厅中有几位客人,待她们走了,几位师傅再出来。”
三个人在小茶室坐下,这并不是招待客人的小茶室,而是伙计备茶点的茶室,隔音不太好,可以听到大厅众人的讲话,三人也不好出声,只好默坐着。
“姐姐,我们选这套荷包给顾表哥吧。”只听一个清灵的女声响起。
“这套荷包四只梅兰竹菊,倒是好寓意,看着也不是寻常绣图,表哥定会喜欢。”姐姐的声音听起来似是泉水叮咚流淌,有种沁人心脾之感。
茶室中的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厅中的姑娘必是来自世家大户。
“两位县主,这套绣品的绣师虽尚未得到品级,但是画风清雅,构思别致,确实是罕见的上品。”出声的应该是店里的掌柜。
“还未有品级,便有这般绣艺?”姐姐的声音顿了一会儿,又道:“那可更加要买了,待他得了品级,怕是价格更昂贵了。有劳掌柜的包起来吧。”
又听厅中悉悉索索夹杂着脚步声,好一会儿厅中恢复安静。
又等了一会儿,店小二进来道:“三位师傅可以出来了。”
三人走到大厅中,只见厅中临街有两个大窗,窗上挂着细纱帘,余下三面墙上都挂着画屏,四周围着长柜,柜上摆着各式绣品。
叶芝看着墙上的画屏,花鸟鱼虫什么类型都有,贺寿题材的也有,厅中还有一副大屏风,绣着百子千孙图,她仔细观察,见图上有些金光,再定睛看,原来是用了金银线描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