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作是她……”紫衣女子这句话久久在耳畔不能退去,司竹空独自立于船头,思绪如柳絮飘飞,零零碎碎,止不尽也散不去。
“他是后悔了,还是也有些不舍?”看着他印进船舱的影子,谷雨心里不由得隐隐酸涩。
“司竹——”谷雨走出船舱,朝司竹空走来。
“……那件长衫是她日夜赶出来的,好几日,我和辛夷姐都已睡下,半夜醒来见她依旧在挑灯不肯睡去……”谷雨低下头去,回想起方才风中凌乱的紫衣女子,鼻里有些酸楚。
“她紧赶慢赶,不过是觉得相处之日不久,想留个念想罢了……没想到,你、竟连看都不看一眼……”
都说能成姻缘者,一半靠心有灵犀心心相印,另一半,则靠红人牵线撮合良缘。虽是没有经历过那样刻骨铭心的感情,但光凭这几日从紫衣女子身上看到的那般痴恋和思慕,谷雨便觉得这世上最苦之事莫过于此。一颦一笑都被对方系着,扭扭捏捏的就连说话做事也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一会琢磨自己美不美,一会又琢磨他喜欢什么,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个傀儡。哎!话虽说如此,但还是莫名其妙忍不住去同情她!
司竹空转过身来,冷冷回道“看或不看有何区别?既不再见,何必留念!”
该不是听错了吧?这下终于相信铁树就是铁树,指望开花是绝无可能。既然这样无情,又跑到船头来装出心事重重的样子做什么?难道就只是附庸风雅,佯装出一副悲天悯人之样?
“你——!!”谷雨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无情,他的决绝,未有的陌生感迎面袭来,本以为他心生亏欠之意才立于船头,如此看来,她的安慰简直多余。
谷雨失望至极,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下去也尽是口舌之争,何苦自讨苦吃?于是她没好气的转了头,转身正准备回船舱时,却被司竹空叫住。
“等等——”司竹空脱口而出,直到谷雨停了脚步回过身来,他都没能明白叫住她是为何,他微微张嘴看着眼前的女子,双唇轻轻一颤,终究是没能讲出什么来,真可谓欲语还休。
见他禁锢的面上兀地波澜起来,谷雨微微一愣,原来,他心中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只是未到伤感处而已。想及此,谷雨心存侥幸的将头欣慰一点“人活一世,总该有求有欲,除了踪迹全无的灵虚道长,你几乎排斥与外人往来,人情冷暖想必于你是无关痛痒;若说你贪权,但从未见你玩弄权势,仗势欺人……有时,你真让人琢磨不透……”
谷雨一席话,揪起司竹空藏于心底的落寞与自卑,她所说的那些,他怎不渴求,即便是他那未曾谋面的狠心父母,他也曾夜夜呼唤,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是他唯一的至亲,自师父失踪这多年来,他也不曾放弃过追寻,这些让他均求而不得,才落得这般清心寡欲。
司竹空低下眉眼,胸中万般滋味,觉得难为情,又赶紧转过身去“……生,我无从选,拜入玄天门,我亦无所选,即使是这手中兵权,亦是遵师之命……”
“……”
谷雨诧然,她眼中的司竹空,是个有谋有略的男子,尽管冷峻不易靠近,但实则善良真诚。她先前便听说,司竹空在襁褓时便得了一身阳黄之症,途遇灵虚道长,不忍自生自灭便了带回来。阳黄之相易消,病源却难除,自幼时,旁人都因畏怯传染敬而远之,除了灵虚道长不再有何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