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所以存于天地,皆因虚怀若谷,然而,皇帝轻佛重道,导致门派中人养尊处优、**膨胀,政权渐掺杂其中,才至今日‘朝外朝’之势……”司竹空背对着谷雨,轻声道。
“兵权于他人,是称霸一方之基,于我,却如尘如土……二十余载无欲可贪、无求可应,这便是我生之常态,若要问,心中是否还有期许,仅希一事,道、权相分,不再瓜葛……”
“……”
即使相隔丈外,谷雨依然能够感受到他说这话时心中的那份忧郁。
司竹空这席话,让谷雨惭愧不已,原以为,他只是依仗权势故作在上之人,不曾想他的清高与冰冷源于内心本身的清心寡欲,他犹如天神走丢的孩子,如此别于众生。
“司竹——”谷雨胸口沉闷,心门像被人用大锤猛砸了一般疼痛。
“对不起——都怪我太肤浅,往后,我不再那样误会你,你定之事自然有你的道理,你说了,我听着便是,再不妄加猜测……”
“……”
对比起自己较为欢愉的孩提光景,他的成长,他的隐忍,他的孤寂……让谷雨觉得心疼。
“……你不是无求,恰恰相反,是很渴望对吗?像是你尊师命上擂台夺下这兵权,若是无求,你何必顺他之意博他一笑?”
此刻,她眼中,他就是一个受了伤的孩子,或许,她该上前去安慰他一下,奈何男女有别,有的事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男女之间的鸿沟,长辈的谆谆善诱,还是该遵循的。
男子转过身来,直直盯着眼前的女子,眼神中尽是惊异之色,他没有料到她竟把他看得如此透彻。
司竹空这一看,谷雨兀地心乱如麻,他的双瞳犹如一对炬火,灼得她赶紧又避开眼去。
明明只是想要宽慰他一下,怎会触碰到他的目光,就变得这般语无伦次,话都没说完就紧张到如此田地?
“真是活见鬼了,我又不欠他什么,怎会突然怵得这般厉害?”谷雨抹了额头一把毛毛汗,心不在焉的戳着汗湿的掌心。此刻那心脏也蹦跶出来凑热闹,“砰砰砰”跳个不停,常日还不觉得它活动得招人眼,这下倒好,凑着数弹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她按捺着激烈欲出的心跳,愈发不能自己的她,终究一句话没说,逃难似的跑进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