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残余的灵魂终将消散,除了乌金之外没有生灵会记得它曾做过的一切,而它的躯体则会化为能量进入食腐动物体内,等到生命殆尽时又被其他生物转化。
【这张隐形的网中有生有死,没有任何东西会被浪费】
乌金有些感慨,他先前靠心灵之力从原羊那里学会什么是绿色的野性,这是它死前的余裕;而现在,它死后的尸体又教会乌金黑色所代表的死亡是什么。
明明是条无色的龙,明明身体里并未有任何有色的法术力,乌金却感觉到喉咙里有一道咒语要被颂念出来。
喉咙很痒,心更痒。
乌金没有试图去阻拦这种本能,他是不被定义的无色长老龙,自然也不应定义太初龙赐予他的恩赐。
黑色与绿色法术力从多明纳里亚四面八方流淌过来,不算多,却也足够了。
只是过了几个呼吸,那头被乌金啃食了一半、又被食腐动物觊觎住另一半的原羊,完好如初地站立于乌金面前。
这头本应保持着年老姿态死去的原羊重新变得年轻,它疑惑地打量着四周,不多的智慧使得它无法辨识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自己又重新获得生命了。
这是好事。
它愚钝地想着,畏惧地避开面前这两头并不算特别大的巨龙,蹦蹦跳跳地往远处跑去了。
乌金有些欣慰地收回目光,却发觉尸体所处位置的草地已经焦枯萎缩,而其周围的许多昆虫也都失去生机倒头就睡,风一吹便全部化为飞灰消失在原地。
这吹拂走灰烬的热气如同风暴般席卷向乌金,一如他从这次事件中获取的领悟。
“死亡只不过是一个更大循环中的一部分。”乌金如此说道,他在迟疑究竟是昆虫与植物的生命分量更重,还是那头辟路原羊的力量更加宝贵些?
他得不出答案,尼可却有问题。
“我想去捕猎,你要一起来吗?”
尼可波拉斯的眼中仿佛有岩浆在流淌,他的怒火伴随着原始冲动蔓延到全身,连翅膀的根部与尾巴尖都因此而染红。
乌金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这道愤怒并非是对自己而来。
原来如此,自诩不可一世的尼可波拉斯无法理解羞涩是何种情绪,他只知道这种情绪的到来让他顽强的尊严碎得满地都是。
尼可没有向派蒂发难,一是打不过,二是他的另一种尊严不允许他因为这种事情无理取闹。
那他能怎么办?于是,多明纳里亚的第二个太阳、他的孪生弟弟只能将这种怒火发泄在猎物身上,顺便以此证明他确实有捕猎的才能。
乌金清楚尼可在竭力控制情绪了,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是尼可第二次问乌金要不要跟他走,乌金没由来得想到在铬米恩的那片深沉静湖旁,他曾看到过另一幅类似的画————
「生活在池塘里的鱼,被路过的鸟问要不要一起走」
当然,他并非是鱼,尼可也不是鸟,这种所谓的【类似】在一开始便不成立。
只不过吧,由源泉塑造的生物性格使得两龙对待同一件事物的方式大相径庭,这样的事情在以后只会发生得更多。
乌金不由得对那位诞生他们的太初龙心生埋怨,凭什么生物的性格就一定要被对应的颜色所局限,无所不能的祂又为何要如此对待祂的子嗣,使得他们这对双生子不能勠力同心奋楫笃行?
不,不对。
乌金突然想到,他的源泉不属于五色中的任意一色,却具有心灵异能且可以使用五色咒语,这或许便是那位太初龙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