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火山。
那凹坑虽大却不深,犹如烟尘飘雾,弥漫甚远。
噗,呼……
苏令龙挣扎着从坑内爬出来,可右手还没落地,就被一道剑气斩中落点旁边的土地,溅出去一碗红沙。
苏令龙不由攥拳,挣扎爬起……
嗒,嗒……
这头领左手持剑,右手捂腹,不但脚步踉跄,还流了一地血。
不曾想:堂堂问道期的修士,却被两个后生的意灵炸得左胸缺失,致使心脏暴露;不但五脏六腑全部受损,连气管也被炸断。再望面上看,这整个右脸也好像被谁掀掉一样,都能看到右眼的下珠体,实为可怖。可这些伤势本身,并不能致他于死地。
嗒,嗒……
他走路的声音还没有鲜血滴落的声音大,步子迈的也不快,可剑却能抓稳,就像是一只濒临死亡的野兽,尽管右眼的光采正在消失,可左眼之内却只有平静,一点都不吓人:“完成任务……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咳呃……”
话未说完,又是一地血,可脚步却没停:“唯一的尊严,唯一的价值……”
苏令龙咬牙撑地,拼上所有的气力才勉强地转身躺坐起来,也顾不得喘息缓气,就颤然地滑转右手,去抓土化沙,去一点一点的积蓄能量,一点一点的酝酿杀招……
她知道:急不得,急也没用。也无非一死,有何所谓?所以始终平静,根本不慌。
“唯一的方式……”他看上有些身影飘摇,可脚步却越来越稳,躯干也越挺越直,到近前停住时,依旧充满荣光,仍旧平静从容:“唯一的……意义。”
话音未落,他转剑就扎,甚至没有给苏令龙瞳孔聚焦的机会,更别说反应时间。
“哎……”
奈何一叹,二人皆惊。
他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胸腹分离,向左后滑落下去……
“你……”他欲要伸手抓住自己的腰身或腰带,奈何连裙甲都无法触及,真是差之毫厘,坠落在地。
叮——剑落沙泊中,目光也涣散……
刑让只此一默,立刻甩刃收刀,侧耳倾听道:“按照你的状况,能跑就能活。”
“你想知道什么……”他仍旧未死。
“你能告诉我什么。”刑让反问道。
他尝试转动眼睛,奈何感受不到眼球,便就挣扎着拿动右手,在胸前竖起一个甚至伸不直的剑诀,虽使全身上下慢慢裂出无穷血线,可嘴角却露出一抹微笑:“有些东西……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想不明白的。”
话音先落地,随后便身解。
刑让沉默,他知道:此人已死。起码这一生,没了。
所以他沉默,便就转向苏令龙:“师姐。”
苏令龙恍然回神,待她抬转双眸看去时,只见他侧身面对着自己,已经把左手伸到了自己跟前,可惜身后的火光太亮了,人却看不见,可谓一身黑暗,便不由缄默,也忘了去说。
刑让微微摇头,就此撤身,转向别处,左手也自然垂放。
她一怔,突然有些后悔,只是无法与后来相比,便自己扶地起身,却忘了手里还攥着一把沙土:“你怎么来了。”
“路过而已。”刑让背着右手,去听八方地况,尤其倾向那十几具腐朽的亡尸。
苏令龙不由皱眉,似觉不美,随后就倏地看向脚下,没想到这处地面竟然柔如水面一般鼓起了一些虚形,但是眨眼便又平复下去……
可同一瞬间,苏令龙却面色惊变,猛地看向右天。
呼呜!
天空扭曲逆旋,只是不等形成漩涡,就被一双大手撕开。
苏令龙立刻挥洒沙土、甩手聚剑,正要侧身迎敌,却突然看清了是哪张老脸从空间裂缝里面走出来,便就当场愣住:“烈、烈峰主?”
烈空抬手便向唐智那边弹去一道灵源,直接看向刑让:“你怎般考量?”
苏令龙微有一怔,在转头看向刑让那边时,手中的长剑也因为修为耗尽而解体化散了。
同一时间,这道灵源也将唐智的身体包裹渗透,优先将他体内的婴神从散灭当中聚回来,并助它打坐修复……
刑让不由侧耳,他虽然听不出来唐智的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不到半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听见这心脏复苏、听见那脑筋重流,虽然还很微弱,但起码性命无虞。
也这才轻轻点头,去听巡周边:“这批人,应该和早前伏击玉晨他们的是一伙。至于另一队……”
“另一队?”
苏令龙不由皱眉,可烈空却面色一变,立刻转向右后,望穿空间……
奈何,只看到天落九尸,地躺一人,以及一道慢慢消失的虚空漩涡。
“岚云峰的?”烈空不由攥拳,虽然这横尸在地的郑鸿被人砍掉了大半个脑袋,可他身上的服饰却独具色彩,尤其是那只仅剩的左眼里渐渐消逝的光采,立刻就让烈空衍生出一种被人暗算的感觉。
饶是烈空这等年岁与阅历的修士,也不由暗自咬牙,看向刑让并传音:“可有考证?”
刑让静听一时,随后传来一道心念:“师兄对圣廷有几分见解?”
烈空瞳孔一缩,立刻挥手挪移,竟然不惜大耗修为,一举将此地的所有人带回了外宗武道场。
呼!
这虚空漩涡刚从地面上浮现出来,一众峰主便立刻飞到,瞬间就将武道场的周空占据,真可谓里三层外三层,唯有老顽童、腾公明和花有时居中降临,却也没有落地,就那般浮在半空。
此时这虚空漩涡也倒溯消失,除了把刑让等人送来之外,既没有带来一粒沙土,也没有带走一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