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生仙灭,神生神死,天地一念尔。
想成仙,要问道,历尽劫数才超脱;自此不入轮回,便能长生,也不过伪仙一个。
要成神,须超脱,寂灭成仙才归我;自此永生不灭,孤寂长河,沦为一个再造者。
可当年帝印流失,道脉被封,且仙源早断,独独一千五百年前那一缕明光使人突破。此后整整一千五百年,整个三十一天延生界,上层修士尽都止步道化,何见超脱?
此番却说给“仙位”,设“神台”,无异于直接点化,要把那十五人升仙封神,直接抹除间中困苦,怎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尽管仙是伪仙,可能神也参半,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个漠视生灵如蝼蚁,万万种种尽服来。
就像少年得志,何须奋斗终生?
犹如一梦便成,哪用再受偏见?
如能举步事成,岂会再遭冷眼?
修道,修道,修的不就是这种道?
而如今,这机会就在眼前,期待溺灵上岸。
可他们,却迟疑不定,个个都觉虚妄,就如同心浮泡影,如梦似幻一般触不可及不真实。而能够触及或想要触及的,也是一戳便破,各般幻灭。
毕竟、
对了……
有那神格不是?
这一次,那目中的疑虑慢慢不见了,嘴角的自嘲和戏谑也都消失了,心中的杂念也随之幻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念想——慢慢就热切了起来,灼热了起来,甚至狂热了起来,连呼吸也变得稍微急促起来……
多少年了,不曾见到一个修士因为某样东西那般失态了。就连一个筑基小辈都轻易不这样。
可如今,却是成千上万的修士都这样……
刑让久听归寂,随后慢慢转正脑袋,坐正身子。
对他而言,那成仙成神太遥远,不是他眼下这个实力层次能够去想的。
可是那枚地灵果,他势在必得。
至于仙庭怎般选取,是倾力培养潜力者,还是直接提拔达标者,与他的关系都不大。
这浩宇苍茫,他区区一人何其渺小?
无论潜力,还是天赋,哪能得人瞩目、又岂敢自视甚高,论称自己是个举足轻重的天骄?
他不由摇头,那统御天权的几世仙皇帝君哪个不是幼年得道、辐射浩宇?又岂曾道封一声天之骄子?那皇甫齐天作为有查以来破关最快的超脱之辈都不敢抗这名头,他区区一个凡修……又能排到哪里去?
又怎会去臆想自己能够在一众道境大能和各种资质绝佳之人中脱颖而出?又岂敢去臆想?
更何况那些真正的天地宠儿……也从来不是人。
与它们相比,人修——要碰上很多灰。甚至搭上命与来生。
所以届时的对手,有很大的败因是它们。
所以怎般备战或自保,才是他最为考虑的。
至于眼下?看个变化便是。
拍卖台上。
那仙童稍微合神眨眼,去逐群逐片的扫视场内众人,可目光所及之处尽都在天人相争,能够安然遏念者屈指可数,至于那位列屈指可数中的刑让……他会心一笑,不禁对这瞎子多看两眼,即刻挥袖平复人心,一脸淡漠地背起双手道:“看够了,任取任得。”
此言一出,万众凝神。
其声一落,万念齐出。
呼呜!
那呼啸真实出现,有无穷神念从各方席卷过去,如同扑天覆地的海啸分散开来,是各种念灵交错、有无数识兽纠缠,本如长河匹练一般席卷过去,又似绫罗绸缎一般包裹上去,却纷纷化作麻绳细丝,如同糖线一般缠进那粒神格内。
奈何,任由万众以念拼力、御念逐梦,却只使场内空间扭曲、如同红绫一般不断飘曳,难使那神格饱和,动也不动……
也别说将之拿走或摄取,只是意念上投奔过去就石沉大海,犹入天渊;更别说以身入局,定会惨遭万念分剐,最后能否保全一缕神识闯过去都是问题。
嘭鞥!
突如其来的爆响,全部来自拍卖台的外沿,俱是道境之下者的灵念惨遭排挤崩断,顿时就被那些道境修士间的念之争执搅成一片荧光,瞬间洒满全场,好不璀璨,真个绚烂。
至此探明自我,落得安心。
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仙童会心一笑,即刻引用剑指,隔空指向那神格……
便见它光辉微敛,在各方修士瞳孔一缩时,从那顶角之上爬出来九条紫金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