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们的规矩，一言不发，默默带他们进了小儿子的卧室。

房门正虚掩着，他们面对尸臭面不改色，放下手提箱，熟练地拿出一套防护服穿戴好。

又将挎包打开，里面是两个裹尸袋，随后有条不紊地把青年和罗望装了进去。

装完袋后，他们其中一个一手扛着一个袋子出了门，力气大得让我咋舌。

另一个从手提箱中掏出一瓶特制的空气清新剂，在房间到处喷洒，然后拿出一张符箓。

我认得，那是一张【超度符】。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吟唱一般的咒语回荡在卧室，西装男子左手持符，右手掐诀，随着咒语念完，那张符箓亮起淡蓝色光辉。

房间中罗望、青年尸体留下的一切痕迹仿佛被空间曲折纳入光辉之中。

霎时，我的鼻腔里只剩下了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谢谢。”深吸一口气，出于礼貌，我道了个谢。

西装男子点头致意，将符箓工工整整地放回手提箱，至于尸体的处理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

二人刚要离开，忽然被床上一只可爱的玩具熊吸引住视线，那只玩具熊旁边还放着一本日记。

“……陈川先生，虽然私自与无关任务的人员交流不合规矩，但我谨代表陈峰先生衷心提醒您：私自豢养鬼物是不合规定的，请尽量收敛，否则您与您的鬼物很可能被检魔组肃清。”

“代我谢谢我哥的好意，我会考虑的。”

切，真当你们检魔组管天管地了。

西装男子不再发话，雷厉风行地走下阶梯，我送他到大门口，看见门口熟悉的黑色林肯——检魔组的标志车辆，我立刻返回，很检魔组有关的东西我一眼都不想看。

回到罗望的卧室，我看见阿尔默有些落寞地坐在床上。

“给你看个东西。”

我拿过罗望的日记本，将其平放在掌心，用刚刚恢复的几缕炁刺激日记本的扉页。

下一刻，一道虚幻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身前，这道身影一出现立刻吸引了阿尔默的视线。

那是罗望，确切来说，罗望的一抹残魂，藏在日记本中，他将生活的好多好多都寄托于日记，乃至于魂魄滞留。

残魂已经濒临破碎，就算是检魔组组长亲自出手也无法挽救。

“阿尔默，你已经没有羁绊了，与我结伴如何？”

我说的是实话，罗望的父亲罗生将阿尔默送给罗望，相当于将他完全给了出去。

那么一只为了“守护”而存在的弥鬼，主人已经沉眠，自己没有目标，又能去哪呢？

到处流浪吗？指不定哪天就被检魔组处决了。

阿尔默没有应答，直到罗望的残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向前几步，扑在了阿尔默的怀里。

后者极力用阴气维持场态的平衡，争取让罗望多存在一会，轻轻抱住了罗望。

“再见，阿尔默。”罗望对阿尔默耳语。

罗望的残魂化作点点星光，从阿尔默的怀中消逝，穿过窗户，飞向夜空。

而正值此时，天际微微泛起一丝鱼肚白，破晓已至，阿尔默望着罗望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我以为他会答应，却料错了鬼物的心思，鬼性可不比人性，阿尔默经历了罗望的死，已经不报生存的希望了。

“驱魔人，你……”

“陈川。”

“陈川，我可以为你做三件事，就当报答你助我解虑，但这三件事做完，我就要去替罗望报仇了。”

阿尔默面无表情，抬手召出三颗纯黑色的眼球。

这三颗眼球由诅咒构成，似乎带了某些约束力。

它们直接飘向了我的衣兜。

我摸出一根银山，含在嘴中还未打火：“为什么？难道你觉得凭你就能推翻你口中的学校？”

“你已经被盯上了，陈川，你不该跟我说话，你也会被学校杀死，去逃命吧，多活一会是一会。”阿尔默冷不丁冒出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