毡帽少年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直接将说浑话的说书先生扑倒在地,两只手死死捂住那张废话连篇的臭嘴,恶狠狠道:“你龟儿莫给老子整那莫须有的,小心老子给你酒壶里灌黄金汤,保管你就地升仙!”
身如瘦猴的说书先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个翻身,便将那炸毛的猫压在身下,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子,道:“龟儿子嘞,泥腿子,心被豺狼吃了,看老子不打死你!”
癞皮狗左右挣扎,都快被揍成松狮犬了,嚷嚷道:“老瓜皮,老子数到三!三!二!一!”
“啪!”
用最硬的嘴挨最狠的揍,这一巴掌直接给毡帽掀飞了。
老瓜皮在那龇牙咧嘴,甩甩手,缓解一下掌心疼痛。
身下的瓜皮娃似乎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脸朝下趴了好一会儿,正当老瓜皮打算试试松狮是否变成了死狗时,瓜娃子突然扯着嗓子喊道:“狗日的说书先生,差点睡了苏府三夫人!”话落,院墙内的声音突然矮了几分。
这下彻底给说书先生吓坏了,连忙堵住那张能杀人的嘴,愁眉苦脸哀求道:“爹,亲爹,算我怕您了,别嚷嚷了。”
瓜娃子眨眨眼,深处三根手指,晃了晃。
说书先生重重点头,并起身。
谁料这瓜娃子一个懒驴打滚起身,一把捞起破旧毡帽,边跑边大喊:“哎哎,话说这说书先生呐!”
这可给说书先生吓得,顾不得满身灰尘,拔腿就追了过去,心中更是给这癞皮狗骂了无数遍。疯狗,野狗,癞皮狗!可怜我这读书人,虎落平阳被犬欺。
远处瓜娃子的嘴并没有停下来:
“话说那说书先生呐,讨不到婆娘哎!打一辈子光棍哎!”
……
苏将军不愧是大户人家,直接将城北挨着神秀小峦峰的一处闲置院子赠给了柯望谌,这里林深景幽,静谧淡雅,最适合养病。
院门口的悠然居换成了柯府,柯老爷也算在这里落下了根。
柯府门口有条上山的小路,直通山里的黄泉寺,过了黄泉寺就是绵延百里的横澜山,横澜山上有一条比呜咽河更大的河,叫渡渡河,又名沱沱江。渡渡河上游有清池山,清池山常年云雾缭绕,气象万千,传说其中有仙人,仙人在此山登临神秀峰,从三千阶梯来往于天界。
黄泉寺处有一条山路可以通往四娘娘山,那里有个大沽镇,镇上常驻之人皆是来自四方的采药者,其中不乏有精通医术的先生。苏将军知晓好友罹患寒疾后,就派人前去大沽镇寻医问药,原本来往只需三四日的路程,可已经过了七八天了,丝毫没有音讯,这让苏将军担忧起来,于是,又派了几个精练之人再访大沽镇。
从锦绣城到黄泉寺,一路并无异常,但转道四娘娘山时,山路上出现一层奇怪的薄雾。
山鸦阵阵飞过,鹃鸟哀鸣,给雾蒙蒙的山路带来凄厉的寒意。
领头之人是早先跟着苏将军南征北战的尉官,身手十分了得,胆识过人。他叮嘱几人莫要心存胆怯,这条山路顶多只会窜出几个毛贼流寇,哪会是他们的对手。
其他几人虽然佩服这位尉官的身手,但这若隐若现的黑色雾气,实在是太过渗人。
传闻蜀地多凶煞,凶煞多则聚成黑气,黑气出没之地,多有僵尸,喜食生人血肉。
但毕竟是白天,黑雾淡薄,几人只好加快速度,急忙赶路,他们可不想露宿荒野。
“咦,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路引!”
“估计是某个胆小之辈留下的,我们只管往前。”
但透过雾气来看,这几人无论是按照路引走,还是不按照路引走,他们都会走到四娘娘山的后山,而不是大沽镇。
随着天色渐晚,几人感觉周边的雾气浓郁了许多,还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气,让人头皮紧绷。
忽然,有人撞到了东西,凑近一看,原来是个直立的干尸。
那人吓得哇哇大叫,疯了一样往回跑,可是回头的路都是直通悬崖,他还没跑几步,就坠入万丈深渊,惨叫声随之渐渐弥散。
剩余的人被吓破了胆,呆在原地,两眼无神。
一道黑雾从悬崖下升起,在几人身上绕了个圈,这几人就被吸干了精血和魂魄,肉眼可见地变成了干尸。
黑雾饱餐后,再次隐匿起来,等待下一个有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