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劫后余生”的缘故，这杯咖啡尝起来比刚才更好喝了。

不过汪灵儿就坐在自己面前，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的后脑勺，东方亮总觉得有些膈应，于是便开始东张西望起来，看着店里的情况。

由于汪灵儿的动作幅度不大，速度也很快，刚才的小插曲并未引起什么骚动。

只有临近吧台的一两名顾客偶然注意到两人贴在一起的场景，也只当作是年轻人在卿卿我我罢了。

所以咖啡厅里依旧是那平静祥和的氛围，隐隐约约也能听到有顾客在小声交谈。

最关键的是，东方亮并未从任何一名顾客身上感受到R细胞的气息或是真气波动，这就说明他们既不是死徒，也不是武者，只是普通人。

除此之外，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们全都是S＋等级之上的死徒或是宗师境武者，这显然就更是不可能的。

发现这一点之后，东方亮倒是感觉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在。

虽然店长声称“伊甸园”的所有成员的食物来源都是各种渠道得来的尸体，不会捕食人类，但人类顾客在死徒开的咖啡厅里安静喝咖啡的场景，总让他联想到牧场中老老实实吃草的羊。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从脑袋里把这种念头赶走。

不管怎么说，这样想，总归是对店长他们所一直坚持的理念的冒犯。

见他一脸纠结的表情，店长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端起一杯水，起身走出吧台，坐在了他身边的椅子上，小声开口道：

“怎么？觉得我开这间咖啡厅是为了引诱人类过来当猎物？”

说这话的时候，店长脸上的微笑还是如之前一般和煦。

东方亮赶忙摇头。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店长并未在意，轻啜了一口杯中的热水，随后双手把杯子握在手中，显得有些感慨。

“你觉得人类和死徒能够在未来的某一天真正的和平相处吗？”

东方亮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

“我不知道。”

对于店长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是真的不知道。

就光是他自己，自从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死徒之后，几乎每次遇上和死徒有关的事情，都要费好一番功夫。

一个不留神，不说受伤，小命丢掉都有可能。

而且他是亲眼看见过死徒吃人的，云毓就在他面前被死徒给吃掉了。

那个场景，绝对是终生难忘的。

可是相对的，他也见到过不一样的死徒。

在城主府密室之中了解到的萧研的往事，挣扎在同类和爱人之间的那个男人，用生命朝着强者挥刀，只为了拯救自己身后的那个人类。

还有汪灵儿，虽然绑过自家老姐，还把自己给......咳咳......但总归是没有害人性命。

而今天的店长，更是明确表示自己喜欢和人类接触。

不光是他，整个“伊甸园”的死徒看上去都对现在的生活感到乐在其中。

东方亮能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来，对于面前的客人，眼神中没有那种看待猎物的贪婪和冷酷。

相反，充满了一种喜悦和欢快，就像是在跟许久未见的老友交谈一样。

东方亮现在是真的糊涂了。

死徒这种生物，这种外表与人类几乎完全一样的食人种，似乎远比他们表现出的要更复杂。

就像人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