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等着将军和秦公子过来包角子就齐了。”天青在朱家做了三十年管家,事事俱到。
“得了,那把下人们的赏钱都准备好咯,大过年的都开心开心。”朱氏满面喜气。
朱樱一句话也没有听见去,她在回想元辰进宫的细节。
上一世,她因与秦阑夜刚刚订婚,两人燕侣莺俦,这种世家子弟两两相看的宴席根本懒得参加,各种细节并不清楚。
只是在那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位宫女端着暖炉时,不小心摔向皇子凌靖棠,韦家嫡女韦冰燕在千钧一发之时以身护住了他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幸而当日天冷,韦冰燕也穿得厚实,只是毁了一件衣裳并无大碍,此事之后,凌靖棠与韦冰燕你来我往,互生爱意最后结成连理。
而后玄宗驾崩,留遗诏:凌靖棠继位。
凌靖棠守孝三年后才正式把韦冰燕立为皇后。
朱樱眼里闪过一丝光,既如此,为何我不能做这个皇后?
圣旨是凌靖棠下的,若我是一国之后,朱家的构陷便不会存在。
她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樱儿。”
朱樱回过神,见兰苕手里捧着件白色狐狸披风:“这披风不是给那对母子了吗?”
兰苕有些气恼:“就是,可是那妇人说什么都不要,放在门口便走了。真是糟蹋姑娘的一片心意。”
朱樱不甚在意:“罢了,扔了吧。”
“不应该物归原主吗?”秦阑夜走了进来,顺手拿过披风,随后恭敬的对着朱氏行礼道:“祖母安。”
他今日在家琢磨半日,心下十分不安,原是明日来朱家,今日便来了。
朱樱冷冷看了他一眼,想着如何开口说退婚,却见秦阑夜也正看着她,一脸乖巧,嘴里与朱氏搭着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朱氏爽朗大笑起来。
她起身,也罢,年关将至,什么事过了元日再说。
雪已经停了,打扫过的地面又是薄薄一层,虽为雪天,但月朗星稀,整个庭院照得通明。
穿过横桥便是她的闺房,她心里有事没有注意脚下,上台阶时差点摔倒。
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抬起眼帘,是秦阑夜。
朱樱四处环顾,兰苕不见人影,这也正常,往日只要秦阑夜在,她总是识趣的走开了。
“还在生气?”秦阑夜低声问,语气中一如既往的宠溺。
“没有生气,但是想退婚是真的。”朱樱挣开他的手,自顾向前。
秦阑夜眼中的星子又灭了,他缓缓跟在她身后。
“是因为我没有官职吗?”秦阑夜停住脚步。
朱樱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两个人隔桥相望。
心下一叹,她要如何和这一世的秦阑夜解释,因为他灭了她全家?
“不是。官职,我可以给你,若是监察御史你不满意,我便让父亲推荐你去皇上身边,最终,会给你满意的交代。”朱樱连话语都是冷的。
秦阑夜紧紧抿住嘴,大步从桥头走来过来,他有些霸道的握住朱樱的双臂,仔细的看着月光下那张有些苍白小巧的脸:“朱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朱樱看见他眼中有压制的怒火,心下一阵爽快。
原来,刺激秦阑夜如此有意思。
直接杀你,难解我心中恨意。
她踮起脚尖,把脸凑得更近,轻声吐语:“当然知道。”
气息让秦阑夜心里微颤,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朱樱,稚嫩的面庞却带着不可抗拒的风情。
朱樱莞尔一笑:“秦阑夜,退婚的事不是同你商量,只是告知你。等你把庚贴还于我,我自会向长辈请罪。”
秦阑夜的手微微发抖,眼里竟有隐隐泪光:“庚贴已换,我便终生只认你一人,樱樱,你若是心里没有我,我便等到你有我。”
朱樱的笑凝在嘴角边,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长眉秀目,玉树而立,她伸出手,用纤细的食指挑起他的下颚。
这样深情的话,若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会心悦很久。
“可惜了。”她忽然说道,转身离开。
秦阑夜怔怔的看着远去的朱樱,他的心“砰砰”乱跳,脸庞上依然有她手指的温度。
“公子,樱儿小姐都走了,你还在这看什么?”秦阑夜的侍从轻云凑过头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呀!”
“她是朱樱吗?”秦阑夜喃喃的说。
“当然不是。”轻云毫不犹豫。
“你也觉得不是?”秦阑夜回过脸问。
“她不是秦夫人了吗?”轻云滑头一笑:“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感觉樱樱小姐长大了。”
可明明昨天才见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