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尚文波就一直很尊重儿子的想法。

但尚进知道，这种级别的大事，老爹是一定不会告诉自己的。

因为自己现在确实就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这种大事怎么可能会和自己这种小孩商量？

即便这样，尚进还是决定敲开老爹的心墙。

能不能帮老爹解决问题先不谈，至少自己得了解一下情况吧。

他起初是以为老尚出轨了，但紧接着他突然想到了刚才他爸教导给他的那句人生哲理——多说就是多错。

然后再一联想到老爹的职场环境，尚进瞬间悟了。

一系列操作和话术在脑海中自动构建着。

当思路构建完毕，尚进从他爸的烟盒里取出了一根香烟，然后当着亲爹的面熟练地点燃，最后旁若无人地吸了起来。

“嘶，呼。”

尚文波看着儿子吞云吐雾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其实儿子抽烟的事他早已心知肚明，只不过是从没见过他在自己面前抽，他感到惊讶的是，他竟能抽得如此从容和无所顾忌。

就在尚文波观察着儿子的变化的时候，尚进开口了：

“爸，你这一路走来挺不容易的吧。”

尚进的话音刚落，愁容满面的尚文波心头一震。

“小时候，我们家条件不好。”尚进继续面无表情的说着。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我牵着你的手走在超市里面，当时我很想吃西瓜，但又怕贵呀，于是我就问你说‘爸爸，你说这冬天的西瓜能甜吗？是不是骗人的呀？’

“然后你二话不说就给我买了，最后你回家还挨了我妈的骂，你还说是你要买的。”

尚文波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可不是么，你小时候啊，鬼的很。”

“是啊，那个时候我们还住在老小区，其实我时常都在幻想着什么时候能坐小汽车上学，想着什么时候能住上有路灯的小区。”

“可如今，这些幻想都实现了。”

尚进的话语勾起了尚文波的回忆，他嘬了一口手里的烟屁股，颓废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柔和：

“是啊，都实现了，一晃你都这么大了。”

见老爹心情似乎放松了些，尚进趁机将话题引向深处：

“我小时候看过一个广告，是family的那个公益广告，你应该看过吧？

“我当时就记得，撑起family的是F，是father，是你。”

“从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爸，就是这个世界的英雄，我觉得他眼睛里都是有光的。”

尚文波轻笑了一声：“有光？”

尚进突然侧过头，凝视着父亲的双眼：

“是啊，有光，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觉得那束光消失了。”

听到这，尚文波眉头一紧，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这个刚成年的儿子。

“爸，是你一口一口把我喂大的，一路上风风雨雨，我看你赢过、输过、笑过、哭过。”

“就连当时和我妈闹离婚那阵，我也没见你像现在这样苦大仇深。”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打败了那个无所不能的英雄。”

尚进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打在他的心上，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挣扎。

尚文波看着儿子瞳孔倒映出的自己，过往的失败经历一遍遍冲击着他的内心。

尚文波叹了口气，终于喃喃开口：

“唉，多说就是多错啊，言多必失，老祖宗的智慧你不服不行。”

尚文波将手里的烟屁股扔出窗外，看向窗外道：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老了，手上工作一多，有些事情就想得不太周全。”

尚进察觉到老爹明显是有些话想说，却又难以启齿。

“那然后呢？”听完老爹叠完甲的尚进轻声问道。

“你爸爸我前几年不是跟人合伙，办了个播音培训班吗？”

“嗯，知道。”尚进点头捧哏。

尚文波又点起了一支烟，继续道：

“前年我教出了个考上中传的学生，你晗晗学姐你还记得吗？”

“呃，晗晗学姐？没什么印象。”尚进挠挠头。

尚文波将他们培训学校的招生广告，从手机里找了出来：

“诺，这个就是你晗晗学姐。”

尚进看得有些发直，妈的，这不就是自己要找的那颗天生媚骨的桃子吗？

这身材，这腿，这颜值，怪不得能进考进中传播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