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于唯菏闹着要付账,滕云越以长辈名义推辞,硬是自己掏了钱,于唯萱也顾不上装娴雅淑女,揪着弟弟耳朵出了门,滕云越看得失笑,和沈止罹并肩走出去。
沈止罹刚来任城便病了一场,时至今日都没好好逛过任城,姐弟俩初来乍到,也不怎么熟悉,于是在任城近百年的滕云越便顺理成章带着三人逛起来。
酒楼出来拐个弯就是闹市,于唯萱淑女人设崩塌,也不拘着了,和于唯菏兴致勃勃地左看右看。
沈止罹和滕云越慢悠悠在后面闲逛,看着于唯菏纤细胳膊上挂了越来越多的包裹,苦着脸追着阿姐,二人对视一眼,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闹市熙熙攘攘,沈止罹眼尖地看见糖葫芦,快步追上去买了两根分给滕云越,滕云越一袭绀青劲装,墨发束起,面容冷峻,偏偏手上拿了根格格不入的糖葫芦。
身旁沈止罹咬着清脆糖衣,看着举着糖葫芦不知所措的滕云越,笑得眼都眯起来,滕云越看着乐不可支的沈止罹,无奈地咬下一颗糖葫芦,圆润山楂将侧脸撑起小包,酸甜滋味弥漫口腔。
身旁是喧嚣的人烟,沈止罹专心抿着糖葫芦上的糖衣,路边茶摊上的说书人醒木一拍,将沈止罹视线吸引过去。
“话说啊,百年前有一族,居于人魔交界处的深山,善操纵傀儡,世人称之为傀族;傀族功法精妙,号称凡人亦可习得此门术法,一时间众人争相前往,傀族自此声名鹊起;”
“好景不长,这傀族一夜之间覆灭,众多魔族突破界线,蜂拥而来烧杀抢掠,生死存亡之际,有仙人一剑将魔族拦在碎星崖外;”
“魔族退去后,待人们去往傀族一看,暗室内竟全是和魔族的通信,原来,傀族号称凡人亦可习得的术法,是魔族提供的!”
“多年来,傀族和魔族狼狈为奸,诱骗凡人前往山门求学,竟是将无辜凡人投喂魔族,以此兴盛家族,这傀族,原来是魔族的傀儡、伥鬼!傀族的覆灭,乃两方没有谈拢,魔族愤而灭族,可谓是大快人心!”
嘴里的清甜糖衣顿时发苦,锋利边角划破舌尖,木签深深扎进掌心,沈止罹死死盯着茶摊上的说书人,台下叫好声不绝于耳,嘈杂的叫卖声混着大笑,喧嚣又热闹。
一旁的滕云越也跟着沈止罹停下了脚步,转头向喧闹处看去,见沈止罹敛了笑,面色低沉,目露担忧蹙眉问道:“止罹?”
沈止罹回神,将混着血的糖块生生咽下,勾起唇角:“无事,只是看这说书的故事颇有意趣。”
滕云越眉头舒展,不疑有他,露了笑:“前段时间出现傀儡劫道之事,这些百姓不知从哪听到的逸闻,搬上说书摊也不足为奇。”
沈止罹听了他的话,勉强笑了笑,看向说书人摇晃着的折扇,垂至胸前的胡须跟着摇动,沈止罹收回目光,提步向前走去。
滕云越跟上,街上行人如织,不时有娇笑着的小女郎挽着手从身旁穿过,步履行进间,滕云越看着身前沈止罹恍若透明的脸。
止罹好像总是身子不好的样子,身形瘦削,连握着糖葫芦的指节都是青白的,好像任凭如何将养都病怏怏的,命不久矣的样子,身边也无亲朋照应,脸庞都还是嫩生生的,病骨支离孤家寡人,对于凡人来说也太过凄凉。
滕云越眸色沉沉,唇齿间的糖葫芦怎么也咽不下去,酸得涩人,连心口都泛着酸涩。
滕云越几口将糖葫芦吃完,快步走上前追上沈止罹,声音刻意扬得轻快:“止罹,今天天气这般好,不若我们去踏青吧,天来山如何?”
糖葫芦的竹签扎进手心,手心刺痛带着舌尖上的伤口疼痛,都无法压制心内滔天怒火,沈止罹狠狠闭了闭眼。
身后传来滕云越的问询,沈止罹步伐停顿一下,敛下神情,侧头看向追上来的滕云越,语气如常:“天来山不是你宗门所在吗?不渡果然心系宗门,连踏青都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