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

“聪明的猎人从来不会去挑战他们无法挑战的猛兽，因为他们拥有智慧，而不是盲目的被自身的贪婪掌控。”

“就算君士坦丁堡再怎么重要又能怎么样？我能抵挡的了奥斯曼苏丹的军队，还是你能抵挡的了？”

“如果这笔钱真的这么好赚，那拜占庭也就不会接连失败了！”

紧盯着面前的女孩儿，弗拉维此刻如同野兽一般微微前倾，姿态充满了攻击性与针锋相对的气势。

可在他的面前，那个女孩儿依旧不慌不忙，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个黑猩猩，或是马戏团里引人一笑的丑角。

“所以我说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威尼斯商人，我亲爱的弗拉维爵士。”

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安娜将双腿交叉，随后抖了抖自己的裙角。这个颇具挑衅与歧视意味的动作让弗拉维的额头都开始冒起了青筋——

但很快，安娜就如同一个泄压阀一般，很好的控制住了他的血压，让这个数值维持在了一个极其危险，但又不至于立刻爆炸的地步。

“弗拉维爵士，你是一个威尼斯人，你来自威尼斯商业共和国，一个强大而繁荣的国度。”

“和我不一样，你是有你的祖国的，而我的祖国，现在已经支离破碎了。”

声音渐渐重新回到最开始的低沉，弗拉维甚至无法想象，自己面前的女孩儿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了这番话：

“就算你守不住雅典，那又怎样？威尼斯是一个商业共和国，你们绝大多数的国民都是商人，对外贸易是你们共和国的主要收入。”

“别忘记了……我并非是将伯罗奔尼撒的土地卖给你一个人，而是卖给你背后的威尼斯共和国。这片土地保障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利益，而是你背后的所有人，所有在君士坦丁堡周围做生意的威尼斯商人的利益。”

“现在，告诉我，当国内超过七成的商人要求共和国出兵帮你防守雅典的时候，共和国总督会袖手旁观吗？当你的利益已经代表了共和国绝大多数人的利益时，共和国会放任奥斯曼人践踏你的财产，践踏你的家园吗？”

……

“瞧啊，弗拉维爵士，就连一个在特拉比松出生的希腊女孩儿，都比你更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威尼斯文化。”

……

就如同是神明的教诲……亦或是恶魔的低语，在安娜的话音落下之后，弗拉维已经渐渐低下头。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眼睛，因为他知道，那是代表着人们灵魂最深处的诱惑，代表着人们对财富，对权力，以及对与之相匹配一切事物的渴望或贪婪。

他害怕自己只要看向对方的眼睛，就会忍不住答应安娜的要求。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个女孩儿说的都是真的——这就是真正的威尼斯，真正的威尼斯商业共和国。

共和国的一切利益，都与商人们的利益站在同一战线上。

……

“是的……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