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些人,安娜自然是照单全收。
要知道,能够在这个时代脱离土地的束缚进行远行的,多多少少也都是拥有一定资产的富贵之辈。
这一举动,直接让原本识字率几乎归零,整体由无家可归者和普通人构成的船队成员里,多出了足足十分之一的工匠,还有一些医生和学者。
甚至就连东正教的神职人员,包括神父、嬷嬷与圣诗班成员,也被安娜带上了二十多人。
这二十几人,分别来自摩里亚、亚该亚以及科林斯等地的七个不同大小的东正教堂或是修道院。
在听说一位名为安娜·科穆宁娜的东正教君主在雅典被天主教司铎加冕之后,这些教士阶级们被气的破口大骂,随后星夜兼程,终于在安娜出发之前赶到了雅典城内,搭上了离开伯罗奔尼撒半岛的最后一班列车。
……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
在总人数接近六千人,直逼同时代一个小型城镇总人口的船队里,混进了一个天主教的异端。
……
是的,安东尼,前任天主教枢机团枢机司铎,天主教雅典教区的最高负责人。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老好人安东尼”选择向教宗辞去了他的司铎职位,同时提交了退出天主教枢机团的申请,加入了安娜的船队——
这对于同时代的人们来说几乎是不可理喻的行为,所有他熟悉的人们都高呼着,说安东尼一定是疯了。
但只有安东尼自己知道……他不但没有疯,而且还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虽然在船上,他几乎是船队里几乎唯一一个天主教信徒,堪称是绝对的异端……
但他不但没有表现出一星半点儿的皈依倾向,反而在人们的面前,表现出了对于天主教的异常忠诚。
忠诚的简直就像,是在故意表演给谁看那样。
……
安东尼司铎……不,现在应该说是安东尼神父认为,这大概是他从小到大,最为清醒的一天了。
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那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可能是一年后,十年后,甚至是几十年后……那时候的他,一定会无比感激自己今天做出的这个决定。
因为就在安娜加冕的那天,他几乎全程都跟在了安娜的身后,就像是在伟大的英白拉多-凯撒的身旁侧立的教宗小跟班那样。
也正是因此,他几乎完整的听完了所有从安娜的口中说出的话。
……
得益于自己作为一位宗教人员的博学,安东尼懂得拉丁语、希腊语,并且懂得一点儿宫廷法语,甚至对盎格鲁语和北欧语系略有研究。
他清楚的从安娜的口中听到了下面这些话:
……
“孩子们,我们不会改变我们的信仰。”
“不是天主教,也不是西方人口中的东方人的正教会。”
“我们信仰上帝,信仰基督,朝拜圣子、圣母与圣徒的偶像,一如最初时候的罗马人那样。”
“我们生来无罪,也不必赎罪。罗马的信仰自始至终都不会改变……文化是我们的根,而正统信仰是罗马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
“没有了这些根基,我们什么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