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虽不知苏青所指,却还是苦笑摇头,
“可不是巴掌大的豺狼,这些年王家嫁女娶媳妇的,与县城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攀上了关系,听说新任县令才纳了他家一房闺女做小妾。”
合计了一番,苏青嘴角勾起,伸出两根修长手指,
“我只问两个问题。”
三人目光灼灼。
“其一,王家寨打手几何?”
“其二,若王家大院无只言片语传出,村民们也不嚼舌头,外界多久能发现?或者说县老爷的官差多久到。”
大毛、文三还在反刍苏青的话,人生经历丰富的文四却是眯起了眼,
“道爷是要对王家人下手?”
“啊~”
大毛与文三惊呼中带着怀疑。
苏青笑的人畜无害,仿佛在说一件有趣的事,
“不是下手,是大院里鸡犬不留!”
文三紧张地跑去道观门口张望,生怕有人听墙角。
大毛眼睛瞪得老大,使劲想从苏青轻描淡写的笑脸中看出到底真假。
怪事,
他居然心头3分怕,7分火热。
文三又急匆匆跑了回来,做贼似地小声道,
“没,没人。”
见气氛诡异,文三惊呼,
“道爷……”
觉得声音大了,再度压低声音,满是不敢置信问,
“道,道爷,你是在说笑吧?”
苏青只笑不答。
文三尤不罢休,朝面色潮红的大毛发问,
“大毛,道友在跟我们开玩笑对不对?”
都是打小玩儿的,亦或者说,苏青是大毛和文三看着长大的,越是这般笑,就越是没开玩笑。
大毛不搭理他,朝苏青纳头就拜,带着戏文里的腔调,一本正经,
“公若不弃,愿誓死追随!”
苏青脸上又多了一丝坏笑,却并不叫壮汉起身。
他在等。
文四知道他在等,望了眼惊疑不定的文三,也跪了下去,
“文四愿追随道爷,天涯海角,永不背叛。”
苏青依旧在笑。
文三噗通跪地,
“文三文不成武不就,没什么好说的,这条命就交给道爷了!”
简陋道观内,
三个年轻人,皆跪,上半身直立,目光灼灼望向15岁笑容灿烂的少年道人。
若非他是知根知底的山上人,
仅这一头寸发,在这年代便要被当作异类,或扭送官府,或被人喷死。
三人目光随苏青起身而动,直到负手而立的苏青踱步去了他们背后,依旧跪在原地,不约而同望向那空书桌。
那一摞摞的书写稿、奇奇怪怪的图纸……
这一刻,
三人隐约知晓,道爷绝非一时兴起!
少年嗓音从他们背后响起,
“大毛,耿直憨厚,心底潜藏一股狠劲,并未联想到家人被牵扯,所以第一个拜倒。”
大毛挠头羞腩地嘿笑。
“文四,阅历不浅,对世道恨意入骨三分,心思机敏也周详,最早知道我的心意,却在第二个拜,无非是担心牵连文三一家。”
“随后又觉得文三一定会拜,所以略去这层顾虑。”
文四苦笑,
“道爷懂我!”
“文三第一个跳起跑出门去防墙角,实则是身体很诚实,魂却有理智地犹豫徘徊。”
“从那一刻起便在想如何让家人规避风险,包括后面不确定地追问真假,都是思维跟不上身体本能的一种舒缓方式。”
“最终笃信,家人不但没危险,还会过上更好的日子。”
“也是你们三人中,最对我有信心的一个。”
文四与大毛齐齐望向边上的文三,
他们承认是在赌命,可你文三凭什么如此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