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斌等王硕告辞后,叫来家中一个老部曲吩咐:“振喜,出城把人接回来。”
这名老部曲,是范斌二十多年前在外巡视时搭救的一名江湖高手,救助起时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只说是被仇家追杀。
范斌见此人双眼清明,便请郎中来为其治伤,此人伤好后,范斌详细问清来龙去脉。
这人叫南宫振喜,被同门陷害,不得已伤了恩师,导致他被师父下了追杀令。
范斌说可帮他去说明情况,南宫振喜考虑很久,最终放弃回到师门的想法,便留在范斌身边做他的护卫,也算感激范斌的救命之恩。
几年后,范斌升任大周吏部尚书,得罪不少人。
南宫振喜凭借高超武艺,多次阻止各方势力对范斌明里暗里的刺杀。
范斌感念南宫振喜的忠心,说服他改姓范,帮范家训练部曲死士。
匆匆二十载,如弹指一挥。
范振喜,也已然成为范氏家族做暗事最得力的人。
他受范斌调教多年,从老太师那里学到不少谋划经验,并为范家培养出“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个武学高手,专门为家族处理一些暗里的杀戮之事。
范忠和范廉,更是得了他的刀法真传,寻常江湖豪客,五六个一起上都不是对手。
范振喜听上前一躬:“老爷,现在让他们回来,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要不缓几天再说吧。”
范斌思忖片刻点点头:“也好,这么多年窝在我身边,委屈你一身的武艺。当年若老夫将你送回,此时早也开宗立派,徒子徒孙成百上千了。”
范振喜闻言即刻单腿跪地,眼中充满着感激。
“老爷别这么说,当初若不是您,振喜小命都没了。而且,就是回去也免不了门派的明争暗斗,实在没什么意思,都是小打小闹。”
范斌操着沧桑的声音轻叹:“这么多年还看不明白么,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为了利益而争斗,千年之前如此,千年之后亦如此,利益,是恒久不变的核心。”
“老爷说的极是,这世上凡是争斗,终归是为了利益。利益就这么多,总是谁的势力大手段狠,才是谁的。”
范斌呵呵的干笑几声:“你倒看得透彻,事实也如此,不论朝堂、商贾还是在你说的江湖,无一例外。振喜,有没哪个弟子,你比较看重?”
范振喜一愣,疑惑的看向范斌:“老爷的意思是?”
范斌长叹一声:“老夫再过两年告老还乡,你也干脆陪老夫养花种草,钓鱼遛鸟,岂不快哉?何苦一把年纪,还要带小辈去折腾?我的话,你想想。”
范振喜心中一喜,面带笑容:“若老爷不嫌弃振喜笨手笨脚,小人自然十分愿意陪着老爷当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范斌开怀大笑几声:“你还知道闲云野鹤,好好,等老夫告老致仕,就带你一起过逍遥日子去。”
范振喜躬身站在一边,表情十分恭敬谦卑。
范斌端起桌上的茶盏,揭去盖子轻吹了一口漂在上面还未沉底的茶叶。
小啜一口,待满口清香从鼻中呼出,老太师才将一口清茶咽下喉咙。
他手指轻敲着茶盏底座,将茶盏放回到桌上。
范斌捋着胡子想了片刻:“拿老夫名帖给大理寺正罗炳坤,也给他带些礼物去。”
范振喜一愣,语带询问:“罗大人身体不适,已经在府中将养半年,咱们若要大理寺帮忙,不如找裴征裴大人。”
“这老夫知晓,有的关系要维持着,否则真到用时就不那么灵光了,知道吗?”
“小人不懂朝堂那么多弯弯绕,老爷吩咐啥我就做啥。”
范斌微微一笑:“罗大人久病在床,可他还有些故旧在大理寺当差,所以他的话还是管用的。裴征是老四的人,虽和咱们也有交情,但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人家了。”
范振喜一躬身:“小人这就去办。”
“先等等,老夫还没说完。大理寺回头你看看,哪些大案可下海捕文书。还有个事,你找人仔细去查查。”
“老爷,什么事?”
范斌呵呵一笑:“听说锦方在外还有个儿子,你派人回老家仔细问清楚。”
范振喜一惊,他知道老爷说的是范锦方,也是范氏家族的子嗣,眼下是当朝御史大夫。
他还有个私生子?
这可是个大新闻。
范振喜连忙一躬身:“老爷,小人这就安排人回去仔细调查。”
此时春光明媚,枝丫吐绿,地上的草也返青,枯黄中点点新绿,显出一派生机。
范斌点点头,朝范振喜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去办事。
老人抬眼看向刺眼的阳光,微微一笑,随后端起茶盏小啜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