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就是“那个世界”,对如张茂军这般人对待的方式啊。
时间推进到现在。
余常声利用着他印象中的,以及水流在张茂军身上短暂侵蚀时牟取的不好的追忆。将那些记忆中的身影凝聚,然后留下最少量的,也最有威胁的意念,顺着口器进入其中。
如果一切如余常声所料,这些意念在进入口器后,也能够寻见彼此。它们会从内部攻破,然后,等待张茂军显出异状,便伙同水流,向他最后进攻。
张茂军在上一轮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已经向余常声证明了他的懦弱。而一个懦弱的人头一回品尝到反抗的滋味时,他又会如何选择呢?
牺牲,献祭,杀。杀。杀。杀。
吞噬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但经过这样久的时间,张茂军头顶的那些口器已经变得臃肿缓慢。原本不可辨识的状态也已经若隐若现起来。
不管余常声任凭张茂军杀戮的计划是否是最佳的,至少它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至于张茂军,他已经开始有些疑惑了。
自己见过这如此多的人吗?自己原来被他们都记恨着么?若不是这次与余常声的拼斗,张茂军可能永远都不会清楚这点。
是啊,是这样啊。张茂军几乎要难过起来,他有如此多连自己都不曾认识的敌人,这实在,这实在……
太令人满意了吧?
张茂军的顶门裂开,他已经不需要眼睛去目睹,也不需要舌唇去叙说。唯有用事实让他们明白,唯有用行动让他们清楚。
他,继续,杀着。
…………
事情进行到现在,张茂军的表现已经有些超过余常声的预期了。
他臃肿,他迟缓,他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垂暮老人,可张茂军,他就是没有失去那份危险。
如果余常声此刻带领水流冲上阵前,或许能够解决张茂军。可它们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多太多,他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水流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悲伤与困惑顺着水流涌进余常声的心灵之中。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曾为人时的那种绝望,那种痛苦。
水流正在牺牲,水流正在牺牲啊,余常声几乎要落下泪来。
必须要有谁为此付出代价。张茂军……又或者是他。
于是堂皇绞灭着那些水人的张茂军眨了眨不存在的眼睛。他感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聚出,不是同行,不是业主,不是那些面熟却又不认识的家伙。
他不久前才见过这张脸。他不会忘记这张脸。
所有的口器同时张大。所有的口器同时颤动,发出嗬嗬的响声。
余常声,他的表情痛苦绝望,他的脸上流下黑色的泪水。
“为什么呢?张茂军,”他的话语传达到张茂军不存在的耳中,“为了这些受苦的雨滴,为什么你就不能简单地死去呢?”
张茂军顿住,思考了一息,三息,然后他的口器摇晃着,发出嘶嘶的笑音。
余常声来了,是余常声来了啊。余常声,余常声,余常——
杀。
杀。杀。杀。杀。
现在,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