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独自走在回营帐的路上,忽然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人人都好像在隐藏着什么秘密,而自己却什么都搞不清楚,如同最无知的笑话,
不知不觉,辰星还是走到了景子瑜的营帐前,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选择进去,而是留在了营帐前。
辰星像个称职的侍女一般在景子瑜的营帐前站立了很久,直到因为寒冷而开始有些发抖。继而环顾了四周,只有不远处一堆小小的篝火还在抖动着。
辰星轻轻地移步到了篝火旁,冻僵的身体一时之间竟然感受不到篝火的热度。
鬼使神差般的,辰星将自己的手伸向了火堆,承受了一天的大起大落,自己忽然很想接近这种温暖的东西。
最接近的指尖率先传来了感觉,随之便是一阵剧痛,但此刻却完全不想收回自己的手。
忽然间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手拽了回来。
辰星抬头看向手的主人,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为什么景子瑜还是衣着得体的在外。
“你不觉得应该先关心一下你伤到的手吗?”景子瑜看到了辰星眼里的疑问,又看了看辰星的通红的指尖。
“只是有些疼。”辰星的确完全不在意指尖的疼痛,已经习惯了疼痛也便不会觉得很难以接受。相比之下,还是景子瑜的突然出现比较在意。
“我在等你回来。”景子瑜语气轻柔,也学着辰星直接坐在了草地上,就着篝火的光芒仔细看着辰星的指尖的伤痕。
辰星当下便怔在了原地,有些呆呆地看着景子瑜。景子瑜认真查看自己手指的样子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那般耀眼。
“可是有什么事吗?”辰星有些小声地问着。
“当然有事,你这么晚不回来怎么能放心。”景子瑜眉眼带着笑意看着辰星。
辰星轻轻笑了笑,眼神转移到了别处。
等着自己的人永远意有所图,这是辰星早已习惯了的事情。可是景子瑜却总有一种让自己信任的力量。
辰星心里的确很感动,却也带着丝丝的不安。
指尖传来的凉意让辰星忍不住转头,只看见景子瑜认真而温柔地帮自己的指尖上着药。好看的侧颜在篝火的照耀下时亮时暗,辰星忽然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太过美好,对于自己来说,这份温柔实在太过沉重,让人不自主的想要抽离。
像是感受到了辰星的意图,景子瑜握住辰星的手紧了紧。
“这是我随身带的药......治外伤很好。”景子瑜上完药之后,便松开了辰星的手。
辰星看着自己的指尖,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指尖传开,格外的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辰星忽然联想到了不久前,有个人也帮自己上过药,在中岛阁。
下一秒,辰星就瞬间锁紧了眉头。
“怎么了?”景子瑜有些担心地问道,辰星瞬间转变的神色让自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对......”辰星头脑迅速地思考着,只觉得瞬间明白了很多事,却又好像有了更多的疑惑。
景子瑜表情也凝重了些,看辰星的样子,怕是事情不简单。
“殿下,外面风大,不如回去吧。”辰星抬头转向景子瑜说道。
“好。”景子瑜看着辰星笃定而认真的目光,点了点头,便先站起身来。
辰星刚想站起来,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掌便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辰星抬眼看了看笑的十分自然的景子瑜,犹豫着将手放进了景子瑜的手掌。
景子瑜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辰星站稳之后,发现景子瑜却并没有放开自己的手,而是以一种更加自然的姿态拉着自己往回走。
辰星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出声问,景子瑜这么做应该是有他的目的。
只是走在景子瑜身后,辰星没有看见景子瑜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笑容。
待在营帐里坐定之后,景子瑜才稍稍正了正神色。
“说吧。”景子瑜坐下之后,便出声询问着辰星。
辰星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抬眼瞧着景子瑜。
“谷莀......可能还活着......”辰星一度觉得自己的嗓音有些颤抖。若是自己的猜测正确,那么此时这一切的情况可能比自己想象和认为的更为复杂。
“谷莀?他不是在青州就已经......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假死?”景子瑜闻言有些震惊,回想着当时在青州的时候,谷莀的死还让辰星身陷囹圄了一段时间。当时自己也是在忙于其他的事情,相较而言,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也只是听说了他的死亡。
“我不敢肯定,但是十有八九。”辰星不想把话说死,毕竟这只是自己的推测,但是根据自己的分析来看,谷莀还活着的可能性极大,甚至于觉得谷莀在暗地进行着某项计划的可能性更大。
“到底发生了什么?”景子瑜虽然知道辰星有着自己的考量,也知道谷莀是一个不能小瞧的人,但是却还是有些疑惑辰星忽然之间冒出来的话题。
“殿下恕罪,辰星擅自跑去找了谢子逸。”辰星想着自己还是先主动报备为好。
“你方才是去找谢子逸了?”景子瑜倒是有些讶异。
“不瞒殿下,万南侯府的公子赵柯曾警告过辰星,千万不要和谢子逸作对。不过我也是实在有些疑惑必须要解答才会去的,而且,我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辰星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简洁地说了几句,但是看着景子瑜渐渐紧锁的眉,辰星隐约觉得景子瑜好像有些不悦。
”其余暂且不说,我想知道你的猜测。”景子瑜忍了忍,将自己想问的话暂时搁置着,倒是有些在意辰星的猜测。
“九皇子的事和谢子逸有关,九皇子的病危并不是意外,更不是因为那位四小姐。”辰星稍稍压低着自己的声音。
“谢子逸?”景子瑜带着疑问的口气重复着这句话,紧接着也便陷入了深思。
“是否缘起,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事和谢子逸是绝对相关的,不过是否和太子是否有关我就不敢确定了。”辰星知道谢大学士府是太子的绝对拥护者,但是九皇子之于太子应该是绝对没有威胁的一个皇子,要说这件事若不是太子主导,便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太子幽禁,梁王监国,我想太子现在应该是没有心思再来迫害本就毫无威胁的九皇子。”景子瑜心下便有些疑虑,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谢子逸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去迫害这样一个皇子呢?
“个中缘由暂且还不明朗,但是,正如我知晓谢子逸和九皇子关联是通过药香一样,这股熟悉的药香我第一次闻见并不是在九皇子身上,而是在中岛阁一个医女的身上。”辰星也是今天在景子瑜帮自己擦完药之后才猛然想起了这件事情。
当初那位医女虽然并没有给自己留下很深的印象,但是在中岛阁时自己闻见过的那股子淡淡的药香,和景子玦身上的味道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自己之所以会注意完全是因为中间混杂着一丝奇特的寻常药味没有的香甜气息。
直到发现这一点发现辰星才忽然间觉出不对来,那日在中岛阁,谢子逸的处处提醒自己竟然全然没有往深处想。
中岛阁那么大的秘密怎么会随意让谢子逸知晓,谢子逸和谷莀本就是一道的!这么想的话,很多事情便都可以解释的清了。
“你的意思是说,九皇子这次的事牵扯到了谢子逸和中岛阁两方?”景子瑜按着辰星的话往下推论。
“谢子逸绝对和九皇子这次出事有关,但是不知道这中岛阁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辰星心中依旧带着疑惑,这事件中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想清楚了一个,总有另一个出现。
“中岛阁......从你出事后,我便命人调查过这位谷莀和中岛阁,不得不说这个中岛阁的背景很强大,而且令人奇怪的是,就算谷莀身亡之后中岛阁也完全没有什么影响。”景子瑜也很在意这个深藏不露的中岛阁,但不可否认的是谷莀的死的确让自己放松了对中岛阁的警惕,想来这么反应的并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是谷莀到底为什么一定要人间蒸发呢?
“我其实一直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谢子逸在离开林州之后分明就是直奔的青州,但是这青州整件事情里我完全没有一点谢子逸的消息。”辰星忽而觉得很多事情都开始明朗起来,那一趟出行留在自己心里的诸多疑问也开始随着自己的推测而清晰起来......
“这一点我也觉得很不寻常,青州是太子聚财之地,被搅的这么天翻地覆谢子逸居然没有一点作为,我也曾派人详察,谢子逸那段时间确实身处青州。”景子瑜对于这次青州事件格外的顺利也感到十分讶异,简直就是有如神助,才能让自己和祁王如此顺利将青州太子一干人等一网打尽。
“可知道他在做什么?况且就算他能力有所不及,也会传信回学士府报告太子才对,而且就算谢子逸不说,难道没有任何人传递消息吗?但是看后来的反应,想来这件事应该是完全没有消息传到并州,才会事发之后震惊了朝野。”辰星越想越觉得诡异,总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局,最可怕的便是有人在借刀杀人。
“事发后,听闻谢大学士大发雷霆,训斥谢子逸,一度想要惩戒谢子逸,但是谢子逸解释说自己派了很多人传信,也经查实了,只是这些传信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于那段时间没有任何消息传递到并州,仿佛所有消息都在那段时间里中断了,而且我也已经确定这件事并不是祁王所为。”景子瑜叙述着自己所知,尽管事件已然落幕,但是自己却从未停止过对青州事件的查寻,自己曾以为是祁王下的令即使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在多次旁敲侧击之后,才发现祁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这便让景子瑜开始疑心当时还有第三方人马出于某种目的在帮助那次事件,暗中截住了所有消息。
“谁有那么大的能力,能拦得住谢子逸,甚至拦下了所有的消息......”辰星不由锁紧了眉头,朝堂上难道还有另一股势力存在吗,太子梁王两派是明面上的,秦王是只是在暗中活动,这是三方已知的,剩下的便只有祁王,五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辰星忽然间觉得有些可怕,这四个人感觉都能排除才对,与世无争的祁王,心智不全的八皇子,和一个病弱的九皇子,最有可能的虽然是五皇子,但是自己却是不怎么相信景子珺有能力可以做到这样。
“我记得你曾说过在中岛阁见到过五皇子景子珺。”景子瑜也将剩下的人都自己排查了一下,得出的结论和辰星的大同小异,也是最先怀疑景子珺。
“五皇子若是有谷莀相助,那么这件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但是我却还有另一个问题。”辰星心里最大的疑惑便在于谢子逸到底是谁的人。
辰星有些头疼,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错综复杂了,如同有好几个人在同时下着一盘大棋。
景子瑜凝神听着辰星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