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疾步赶回了小竹屋,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立即出门赶去宣政殿。
辰星方才到了宣政殿,便在殿前瞧见了景子瑜。
还没等自己上前,辰星便瞧见景子瑜三两步走了过来,下一刻自己便包围在一股熟悉的幽桂清香之内。
“你吓到我了......”景子瑜紧紧环抱着辰星,生怕这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自从知道辰星在宫中不见了之后,自己的心就没有安下来过。
“怎么了?”辰星被景子瑜忽然之间环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想着这里还是宣政殿前,一瞬间便红了脸颊。
“你昨晚去哪里了?可有什么事没有?”景子瑜闻言,连忙松开了双臂,查看着辰星有没有事。
“我没事。”辰星浅笑着说道,握住了景子瑜的双臂,安慰着景子瑜。
景子瑜仔细查看了一圈,才放下心来。
“清浅说昨晚你失踪了,我去你的小竹屋看了一眼,你的纸线铃铛断了,人又不见了,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我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找了你一整晚,你去哪儿了?”景子瑜因为担心语气都显得有些着急。
辰星听着景子瑜的话,心里是满满的感动,能有一个人这么在意自己,是此生自己莫大的荣幸。
辰星方想回头,抬眼瞧着宣政殿的另一侧,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殿下安心养伤,等有时间,辰星会去仙瑶宫探望殿下的。”辰星往后退了两步,有礼地说道。
景子瑜见辰星的样子,也瞬间明白了过来,想来自己的父皇应该是下朝了,此时应该就在宣政殿前。
“好。”景子瑜配合着点了点头。
辰星瞧着帝王走近了,便立即迎了上去。
“陛下万安。”辰星随着众人一道迎着帝王的銮驾。
“父皇万安。”景子瑜也上前恭敬地行礼。
“秦王也在。”帝王看了看景子瑜,看了辰星,没多说话只是会意地笑了笑。
“儿臣因伤未能上朝,但是想着还是要来给父皇请个安。”景子瑜跟随着帝王一起进了宣政殿,一边走一边说着。
“你能常来宣政殿也是好事。”帝王说着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
“父皇政务繁忙,儿臣本应当为父皇分忧,只是儿臣能力有限,也就只能经常来给父皇请个安了。”景子瑜明白方才的那一声叹息里夹杂着什么意味,景子璃虽说是戍守边关去了,但是此去经年,终究是遥遥无归期。
“昨儿个祁王走了,你去送他了?”帝王坐下,伸手接过辰星递来的茶,问着景子瑜。
“是,二哥待人素来敦厚,青州之行待儿臣甚好,此去偏远清苦之地,理当相送。”景子瑜知道很多人现在都把祁王当做一个禁忌的词汇,但是自己心里清楚,在父皇的心里,多少还是在意着这个儿子的。
“祁王的性子,本不适合呆在这皇城里,随他去吧,这里本就已经没有值得让他留下的东西了。”帝王言语中带了分伤感之意。
辰星听着帝王的话,也很明白帝王心中所想。景子璃是帝王的第二个儿子,康孝皇妃也跟了帝王很多年了,且不说前段时间帝王和这祁王母子的关系甚好,就是只是平平,一个是相伴已久的女子,一个是血浓于水的儿子,忽然间都失去了,任谁也不可能等闲视之吧。
景子瑜没有说话,帝王的这句话自己怎么接都是不对的,唯有这祁王的去留是绝对不能妄加评论的。
“好了,你还有伤,先回去休息吧。”帝王一直闭口不谈祁王,这段话也是这两天第一次有所谈及,没有人敢轻易接这个话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儿臣告退。”景子瑜顺势离开了宣政殿,临走看了一眼辰星,便走了出去。
辰星这一整天在宣政殿有心有所思,帝王这一整天倒是也如同辰星一样,心有所思,只是帝王毕竟和辰星不同,心里装着家国天下,自是不能沉湎于自己的情绪里。
一直等到日渐西沉,帝王才疲累地放下了手中的奏章,侧头看着窗外明艳的残阳,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缓缓舒了口气。
辰星也随着帝王的脚步走到了窗边不远处。
“辰星,你来宫里也有些日子了吧?”帝王站着没有转身,但是知道辰星一定在身后不远处。
“回陛下,虽说不长,但也有数月半载了。”辰星不知道帝王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自己这些,有些疑惑,但还是恭敬地回答着。
“你觉得这宫里怎么样?”帝王没有止住话茬,倒像是聊闲话家常一般问起了辰星。
“这诺大的皇城,自是金碧辉煌,气派非凡。”辰星假装没有听出帝王华丽的意思回答着。
“你这丫头,明知道我问的是人,不是宫殿。”帝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宫里的人都会装傻,就算一开始不会,慢慢地,也就会了。
“宫里的人有着锦衣华服,玉盘珍馐,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只是......”辰星停顿了一下,没敢说下去。
“说下去,今日你说什么都没关系。”帝王直接倚在了窗台上,难得一派轻松自在地样子趴在窗边看着平时习以为常而不加注意的景致。
“只是辰星见到的这宫中的人都很孤独......”辰星走的离帝王侧身近了些,能够瞧见帝王脸上难得出现的缓和轻松之色,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说出口。
“孤独......谁说不是呢,站得越高,越孤独,你可知道为何?”帝王笑着说道,但是脸上却已经浮现出了一丝落寞和寂寥。
“因为敌人。”辰星看了一眼帝王,缓缓而道。
帝王转头看了一眼辰星,眼神中带着不为人知的深意,也带着一丝惊讶。
“丫头,你若是男子,必有大作为。”帝王言语中带着一丝惋惜。
“辰星从未想过要有大作为。”辰星听着帝王的话,一来是为自己开脱着怀疑,二来也是实情,如若不是为着护非晚一命,自己也不会搅入这权利的争斗之中。其实自己倒是艳羡那些心无杂事,偏安一隅的隐士们。
“丫头可知道敌人从何而来?”帝王忽而觉得和辰星说话是一件很舒服的事,自己不用顾忌太多,而且辰星聪慧,和聪明人说话一般都不会累。
辰星听着帝王的话,知道帝王心里其实也压抑着很多事情,只是这后宫佳丽,前朝重臣,甚至至亲儿女,帝王有些话都是不能对他们说的。而且,自己可以说出敌人这一点原因,却绝对不能说出敌人是谁,就算说对了,也是杀身之祸,有些话只能帝王自己讲,旁人连猜到都是错。
“辰星愿闻其详。”辰星想到这里,便谦卑地回道。
“所谓敌人,都是曾经的亲人......”帝王说的话让人觉得压抑不堪,但是帝王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甚至大有些无谓的样子,只是眉眼间带着几分落寞。
辰星听着帝王的话,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心里一惊。
“朕的儿子,朕的妃子,朕唯一放心的只有一个祁王,但是朕的放心就是他人的不放心,所以祁王非走不可......”帝王直起身子,慢悠悠地往宣政殿外走去。
所有的事情不过都是过程,简单也好,复杂也罢,最终的结局才是重点,过程如何扑朔迷离都无所谓,结局都在无言诉说着一切。
辰星跟着帝王身侧,静静地听着,听着帝王再难对他人言说的话。
“罢了,你去跟百叔说带些东西替朕去探望一下秦王可好?”帝王止住了这些原本就不应该对外人说的话,吩咐着辰星去仙瑶宫。
“是。”辰星应声完,便恭送了帝王出了宣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