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景子瑜......”辰星空洞的双眼因着想起了景子瑜而闪了闪。
“呵呵......你以为景子瑜真的在乎你吗?若不是你能为了他的江山出谋划策,他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还有景子玦,你以为他是真的在乎你这个人吗?他在乎的一直都是他自己而已,自怜自艾,你不过是和他太像了,让他觉得你就是他另一个有着不一样人生的存在,有着他所羡慕的自由的存在。所以归根到底,你和我一样,什么都没有......”谷莀的每一句话都像这世间最尖利的针,刺破着这世间所有美好幻想的气泡。
“呵呵......呵呵呵呵......”辰星笑着推开了谷莀,却依旧一直笑着,半点停不下来,笑着笑着,跌坐在了地上,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谷莀走到一旁,拿下了石壁上的照明。
辰星带着些许疑惑看着谷莀,却看见谷莀只是犹豫了一会,便拿着烛火点燃了书架。
在辰星的震惊中,谷莀点燃了一个又一个书架,书卷遇火,几乎以一种狂欢的姿态在火中燃烧着。
“暗卫来报,有人趁着夜晚袭击了守城的士兵,进了林州。秦王的大军也已经有了天一亮便进攻林州的准备,林州是守不住的,但是中岛阁我绝不会拱手相让。”谷莀站在火光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好似无数的心血在这一刻一点点化为灰烬。
“火,是可以烧尽一切存在的东西......”辰星缓缓站起了身,看着面前无数的火光,只觉得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就如同你烧了流星阁和且安宫一样吗?”谷莀听着辰星的话,回想起了辰星纵火烧毁的流星阁和且安宫。
“没想到这也是中岛阁的结局。”辰星凄然一笑,这三座和自己有着羁绊的地方的建筑最终都消逝于跃动的火苗里,消逝于同一个结局。
“恐怕中岛阁的结局还要略惨些,隔墙之内还有火药,中岛阁怕是会连灰烬都不剩下了......”谷莀将手里的照明丢弃在了地上,转身想要拉着辰星离开。
辰星几乎是瞬间都没有犹豫,甩开了谷莀的手。
“为什么?”辰星喃喃地问道。
“什么为什么?”谷莀转身看着辰星问道。
“为什么要出去......”辰星抬眼,带着如同婴孩般纯真无比的眼神,格外认真地问着谷莀。
谷莀眼神里闪过一抹惊异。
“就像你说的,你和我一样,这个世上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那为什么还要出去呢?”辰星说着,一步一步往后退着。
谷莀上前,拉着辰星往外走着,却没想到辰星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在抗拒着。
“你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继续天天过着被人追杀的日子,在提心吊胆,尔虞我诈里蛰伏十年,二十年,然后再来一次窃国吗?”辰星一边挣扎着,一边说道。
谷莀停顿了一会,继续拉着辰星往外走。
“我不能出去,我不要出去,在外面的每一刻,我都没有办法面对我自己的心魔,他会一点一点蚕食掉我的理智,我的思想,我知道我的结局会是什么,要么死,要么疯......”辰星带着哭诉几乎是祈求般地一句一句说着。
终于,谷莀因着辰星的话而停顿了一会。
在谷莀恍神的一刹那,辰星挣脱开了谷莀的手,直直地冲着火光跑去。
在辰星几乎冲进火光前的一刹那,谷莀一个飞奔上前,将辰星推到了一旁。
辰星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推了出去,后背撞在了石墙之上,生疼无比,咬着牙好不容易才扶着墙挣扎着站了起来。
谷莀走上前,站在辰星的身旁,用一种极度异样的眼光看着辰星。
辰星蹒跚着走向谷莀,伸手抓着谷莀的衣襟,因着有些站不稳,整个人都倒在谷莀的身上,也直直地将谷莀推到了石墙之上。
辰星忍着背部的疼痛和愈渐难以呼吸的闷热,双手拽着谷莀胸前的衣裳,抬眼看着谷莀的双眼。
“是非成败转头空,你累吗......”辰星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曾如此真心实意地问候过谷莀,但是唯独这一次,自己是发自内心的。
“累......”像是感知到辰星看向自己时从未有过的真诚,谷莀轻轻地点了点头。
辰星抬起双手,轻轻环住了谷莀的脖子,将脸埋在了谷莀的胸前。
“那为什么要出去......”辰星在谷莀怀里呢喃道。
再次听着谷莀不由自主加速的心跳,辰星缓缓抬起头,对着谷莀倾城一笑。
“和我一起留在这里,不好吗......”
辰星轻柔地说着,缓缓踮起脚尖,吻住了谷莀。
谷莀凄然一笑,抱住了辰星,这世上再没有比辰星的吻更容易让人失去判断力了。
辰星环在谷莀后颈处的手,拿出了从蒲阴那里借来的迷药,用指甲刮开了封蜡,口朝下,全部倒了出来。
自己犹还记得蒲阴说过,这药水迷倒一个正常人只需要一两滴。
本就极易挥发的液体在烈焰和火光制造的灼热帮衬下,甚至还没有落地便悉数挥发,化作了辰星再熟悉不过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