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暝走到桌子边，随手抽出一份宣传规划，三两下写完，塞回皑的手边。

“看吧，其他人的效率可比现在的你高多了，跟我出去走走，之后交接一下工作”

皑没有说话，拿起文件仔细看了一遍，把自己想的种种方案和尘暝所写的一一比对，最后还真不得不承认尘暝写的确实是当下最优解。

“呼”

长出一口气，皑久违地起身舒活了一遍筋骨。

“说的也对，这里是你的赌场，要不是因为指令…话说回来，你到底是谁”

正要推门而出的身影顿了顿，终于感到一丝惊喜。

“一个普通人罢了”

“现在的你比起之前少了…嗯，一丝锐利，但按我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两人并肩行走在走廊里，尘暝轻笑道：

“何以见得？你是说我不配和你为伍”

“我当了这么久的传令员，对指令的本质多少也明白了一些，要我说，指令就是都市中每个人欲望的载体，我们食指忠于指令、忠于内心的欲望，而你不同——

你让指令忠于你，你的欲望甚至压倒了后巷这个杂烩菜里的其他味道。

你啊…才是这个都市中最大的野心家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说的清呢？”

尘暝叫来电梯，伸手做出了请的动作。

“公主请上电梯”

皑被尘暝这一手操作秀到了，憋着笑走进电梯。

“好了，说正事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接下来我要休养一段时间，孩子们的复仇总要安排一下”

“就算能复仇又如何？这些天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你还长，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曾经的我。

所以我知道：他们对于仇恨看得太重了，也许复仇之后会失去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那是你想看到的？”

“额…”

没等尘暝说出一二，皑又补充道：

“这么多年了，我早就看透了这厌俗的后巷，进入食指之前，我干过很多活计，公务员，船夫，追债人…

自从成为传令，我便没有再想过晋升，指令让我认识到贪念永不餍足，指令永不停息，一旦我踏入地下那欲望交织的地方，一定会失去自我。

那些孩子也一样，复仇不是他们人生的开始，但可能是他们人生的结束。

后巷是拥挤的，清醒没有意义，逃避没有意义，仇恨没有尽头，死亡不是归宿…

你这样的野心家可以承受的住，可是那些孩子呢？你真的为他们考虑过吗？”

皑轻声诉说着，反问着，否定着。

她躲不开，逃不掉，出不去，所以她才不想那些向她一样的孩子走上这条不能回头的路。

复仇之后，尽是迷茫，无数后巷人倒在复仇后的空虚之中，被无止境的悔恨所吞噬。

“这是你为他们规划的人生吗？”

皑又问了一遍。

尘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手按下负十一层，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空灵的声音飘荡在电梯中：

“他们的路，我早就规划好了，他们的仇，他们的恨，在走到尽头之后……

我会给他们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