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馆旁的偏厦内,匽浑观主带来的两名从人正和其他家的侍从一起喝酒吃菜,酒刚吃两杯,肉将将半饱,见荷香馆的侍者过来叫他们,不情不愿的放下杯筷,拿起包袱,恋恋不舍的离开饭桌。他们今天跑了一整日,别人都回客栈休息了,只点了他们两个跟着赴宴,本来想还能蹭一顿美食,结果只吃半饱便要离开。
月色被云彩挡住,清辉隐没。荷风馆外不远,一株大槐树长在湖边,树下立着一块大山石。此处离主路较远,由一条尺余宽的碎石路与主路相连,连路灯都未挂,偏僻宁静。山石面对湖水的一面,立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她面对着湖水,双手拧着手帕,忽听得有脚步声走近。
此人正是杨柳,听到脚步声,担心被人看到,以为她在偷懒,一闪身,挤进山石的缝隙处。
杨柳耳力不错,听过的声音大都记得。那几个人走到山石后,甄观主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看看周围有没有人。”两个人轻声应是,片刻回来禀报无人。
他们只当山石紧挨在湖边,任谁也没有想到后面还有一个人。
甄观主又吩咐,“你们到两边盯着,有人过来就咳嗽一声。园里安排送客的侍从先让他们在那边等着,我们说几话再走。”那两人又应了一声,两个脚步声分向两边而去。
甄观主压低声音,“怎么办,他怎么突然出现?”
一个年青的声音接道:“是啊,他认出我们怎么办,吓死我了。”这是那个悟得法师,杨柳心中微微激荡,他就在她身后,离得这么近,她捏紧手帕。
另一个稍微年长些男声道:“慌什么,认出你们又如何?你们同赴一场酒宴,岂不更好编故事。”这是昨日来的陈先生。
悟得法师嗫嚅道:“我们,我们编他瞎话,毁他名誉。”
陈先生低声呵斥,“是你编的吗?”
“不,不是。”
“那你怕什么?众目睽睽,他难道还敢杀了你。”
“我,我怕他,怕他打我。”
甄观主也斥道:“瞧你没出息的样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白瞎我花许多钱送你去伊底国,学的不三不四,露一次面丢一次人。”
“我怎么丢人了,嫌我丢人,你去找那个人啊。”悟得低声咕哝。
山石后面的杨柳身体一颤,手一松,手帕飘飘摇摇落在地上。
甄观主挥动衣袖,驱赶蚊虫,道:“陈先生,你说我们把他收入观中如何,听说他并没有什么师承来历。”
一旁突然传来喷嚏声,原来一阵冷风吹过,一个侍从被冷风所激,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那个侍从喷嚏一声接一声,打了好几个才停,颠颠的跑过来禀报:“观主,是我有些伤风,那边无人靠近。”
甄观主冷声道:“滚过去。”
侍从应了声是,脚步声远去。
陈先生道:“那也要先让他先入地狱,那时可就高低易位,如果他肯听话,也无不可。此时他风头正劲,观其为人,举止有度,不卑不亢,以他才华品貌,绝不会听命于人,不能留其成后患。”
“他法力不弱,怎么打压,难。”甄观主道。
“我之前已算到他必会经过天泽郡,已等了数日,布置多时,今日就叫他出不去这天罗坊。”
停了片刻,他又道:“我们主要借力于黑水神兵盂。”
甄观主道:“黑水神兵盂只怕不行,那个妖怪都打不过,别说那人了。”
陈先生嗤笑一声,道:“你只知用蛮力拼杀,我年前去羌梁国,浊涂大人已将黑水神兵盂的正确用法传授与我。”又低声叫道:“这黑水神兵盂我已交给玉灵真人使用,你们不宜出面。”
“这样的神兵利器,怎么能交给他,不行。”甄观主似有不愿。
“你天天抱着这种东西,是怕别人看不出来历吗?再说了,你功力有限,另外玉灵真人所练功法,似与其一脉相承,正能发挥这法器最大威力。”顿了顿,陈先生又道:“玉灵真人,你出来,和观主说说这些日子如何布置的。”
“好,那就不客气了。”突然一个沙哑的噪音传来,这个声音从未听过,杨柳一哆嗦。
“黑水神兵盂居然可以变幻大小,果然还得是陈先生。”甄观主道。
悟得法师也有疑惑,“你为啥要叫玉灵真人,你又不是真——”
他话未说完,只听那个沙哑的声音接口道:“当初是我先遇到蛮蛮仙尊,先受他点化的,这玉灵的名号本应是我的。谁知被那个蠢货抢了先,最先修炼成人。到最后我居然只得了个名号叫乌八,唉不说这些。”